羅祥的專車上，他和陳行甲的談話還在繼續。
羅祥說道：“如果蘇哲可以一直活著，那我自然不會這樣提。可世襲罔替的話，誰能保證他的後代也能像他一樣是個合格的領導者。這種集權制，等蘇哲去後，將來只會上演各種陰謀政變、軍事反叛。我不希望我們一代人的努力，終歸海市蜃樓啊！”
陳行甲點頭道：“你說的，我認可。但將來太遠，眼下的人終歸是看眼下的。你的道理是對的。但我其實認為他們的道理也是對的。這片江山終歸是蘇哲和他們打下的，若是用你的制度將他們淘汰，不管有什麼大義在，我總覺得好像也不那麼對。”
羅祥笑道：“你居然也有這麼…傳統的思想？”
陳行甲搖搖頭道：“我不是傳統，我只是看過很多書。西方基本都是你說的制度，但幾乎很少有民眾滿意自己投票上去的人。”
“你的意思是，民選上去的也未必好？”
“當然！西方大多都是靠表演上去的，我不認為特區需要表演家。起碼，蘇哲和張龍他們，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誰也不會瞎折騰自己家。但是真要按你那套來，這裡一定會風雲際會，暗流湧動。到時候，不僅不會有你想象的美好。反而會產生很大的動亂！”
羅祥思考一下，點點頭道：“確實，只要是人，都會很複雜。”
陳行甲又說道：“但是從制度講，你這套是對的。因為沒有任何制度會是完美的，畢竟都是人在執行。但是現在，特區絕對不好這樣搞。”
羅祥疑惑道：“為什麼，不管怎麼選，蘇哲肯定是能選上的啊！”
陳行甲無聲的搖了搖頭。
“額……”
“我說不一定，你信嗎？”
羅祥目瞪口呆，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陳行甲感嘆道：“我們都期望有一個美好的特區。但所有的藝術都來自於生活。我們守護的人，其實是有可能為了一石米就把給他田地的人放棄了的。”
“因為田地已經到手了，而這石米，還沒有獲得呢。”
羅祥怔怔的說道：“你是說，如果真的公平選的話，民眾會因為別人丟擲的利益而放棄蘇哲？”
陳行甲笑道：“人性啊…有時候善，有時候惡，有時候貪。永遠不要指望做好事一定有好的回報。”
羅祥點頭道：“這我倒沒有想那麼多，但求心安而已。我做事只求對的起自己的良心。至於結果…我也只能學會接受它的事與願違。”
。。。。
元首辦公室裡，蘇哲明顯意有所指的問了葉海濤關於內部的問題。
葉海濤回答道：“政務院內部是有一些矛盾的，主要的原因就是這份草擬，在羅部長在向不特定人群徵集意見的時候，這種矛盾就已經開始了。”
“哦？什麼原因呢？”
葉海濤抬頭看了一眼蘇哲的表情，然後又快速低頭，欲言又止。
蘇哲笑道：“有什麼不好講的？”
“也不是不好講，只是怕您生氣。”
“你說吧，生不生氣的，都已經發生了。”
葉海濤只好說道：“意見徵集的時候，羅部長的現在的草案，受到了絕大部分徵詢者的肯定。這件事他還拿到了政務院的會上說了。所以很多高層，特別是軍方對於羅部長是有強烈不滿的，要不是…”
葉海濤沒有往下說，但蘇哲明白了他的意思。
要不是蘇哲很支援羅祥，恐怕羅祥並不會像現在這麼好過。對於民眾支援這個草案，蘇哲一點都不意外，因為羅祥草擬的法案就是以民主為出發點的。
說他大公無私，也一點不過分。
但第四特區的現實是，這裡是有創業團隊的。並且創業成功，跟這些民眾幾乎沒啥關係。
而創業團隊的代表就是蘇哲，如果蘇哲的權利無法保證，也就意味著整個團隊的利益無法保證。
我今從龍有功，你特麼要趕皇帝下臺，我這功還跟誰去算？
這是無法調和的矛盾。
至於民眾，也是一個個人組成的。
只要是人，就想著利己，什麼對我有利就選什麼，並且還目光不會看的更長遠。
他們當然是希望自己有選擇的權利，也希望頭上不要有一個一直坐在 位置上的人。
換句話說，蘇哲帶來的好處，他們想要。但是如果蘇哲能讓他們有選擇的權利就更好了。
良民也好，刁民也好，愚民也好，現實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