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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裴瑕迎著她的眸,不疼到嘴邊轉了個彎,出口成了一個字:嗯。
&esp;&esp;沈玉嬌一怔,而後嘆了聲:瞧我問了句廢話,都這樣了,怎能不疼呢。郎君可上過藥了?
&esp;&esp;裴瑕道:上過了。
&esp;&esp;上過了怎麼還這樣腫?沈玉嬌盯著眼前這張臉,既心疼又惋惜,這樣一張白璧無瑕般的英俊臉龐,陡然傷了這麼一大片,真是暴殄天物,令人心焦:傷成這樣,明日該如何出門見人。
&esp;&esp;考生進場前要經過好幾道檢查,明日裴瑕頂著這樣一張臉去考場,必然會引得無數側目,沈玉嬌想想都替他尷尬:不然明早,你塗點妝粉遮一遮?
&esp;&esp;裴瑕知道她是一片好意,然而聽到傅粉,鬼使神差想起謝無陵之前的陰陽怪氣。
&esp;&esp;不必。反正進了考舍,一人一間,互不妨礙。裴瑕道:待九日後出來,這淤青應當也散了。
&esp;&esp;沈玉嬌聞言,輕點了點頭:最好如此,不然殿試時,你頂著一臉的傷去面聖,定要叫人詬病。
&esp;&esp;裴瑕見她連著嘆了好幾口氣,牽住她的手,放在掌心捏了捏:玉娘不必憂心,一點小傷罷了。
&esp;&esp;感受到男人掌心的暖意,沈玉嬌抬起眼,認真看他:你今日不來後院,是因著臉上的傷?
&esp;&esp;裴瑕濃密眼睫輕垂,堪堪遮住眼底那絲窘意:這副樣子叫你見了,平白讓你擔心。
&esp;&esp;沈玉嬌心道,那現下還不是瞧見了。
&esp;&esp;你不回後院t,我才覺得奇怪呢。她說著,忽又想到什麼:是了,你從我妝匣裡將那暖玉製成的玉輪取來,我替你滾一滾,將淤青滾散了,沒準能好點快些。
&esp;&esp;裴瑕本想說不必麻煩,但見她眸光懇切,到底還是起身,走到窗邊那座花梨木九屜梳妝檯前。
&esp;&esp;在最底層的抽屜裡,那個紅玉瑪瑙的。沈玉嬌坐在床邊,探出半個身子張望:對,就是那個。
&esp;&esp;裴瑕捏著那個金玉製成的小玩意,折回床邊:這是用來做什麼的?我從未見過。
&esp;&esp;這些女子閨房裡的東西,郎君哪會知道。沈玉嬌不緊不慢解釋著:有時晨間醒來,臉會有些浮腫,用這個推一推,上妝也更服帖些。
&esp;&esp;她接過那小小玉輪,雙掌焐了會兒,有了暖意,才跪坐到裴瑕身前,一隻手攀著他的肩:郎君,你轉過來些。
&esp;&esp;裴瑕依言轉過去,與她面對面。
&esp;&esp;近在咫尺的距離,他能清晰看到她臉龐細小的絨毛在暖黃燭光下,仿若一層暈開的溫婉柔光。
&esp;&esp;我要動了。沈玉嬌一隻手捧住裴瑕的臉,眉眼間一片專注:若是疼了,郎君記得說。
&esp;&esp;裴瑕眸光輕閃,淡淡嗯了聲。
&esp;&esp;溫暖的玉輪不輕不重地滾過臉上的淤青,有些酸脹的疼意。但她動作間拂來的淡淡馨香,宛若一劑良藥,有撫平一切痛感的奇妙力量。
&esp;&esp;裴瑕忽的覺得,臉上掛彩,也不全然是件壞事。
&esp;&esp;郎君,你這傷真是摔的?沈玉嬌蹙著眉,遲疑出聲:我怎麼瞧著,好似是被人打的。
&esp;&esp;儘管腫了一片,但她分明看到有幾處淤青比較深,瞧著像是拳頭攥緊的骨節處。
&esp;&esp;可是,一向以禮待人、修身養性的裴瑕怎麼會和人打架?
&esp;&esp;這事的荒謬程度,不亞於太陽打西邊出來。
&esp;&esp;聽到她發問,裴瑕沉默了。
&esp;&esp;沈玉嬌從他的沉默中,嗅出一絲不尋常,於是又問:你昨夜和哪位友人有約?
&esp;&esp;裴瑕仍是沉默。
&esp;&esp;沈玉嬌覷著他清冷的臉色,嫣色唇瓣抿了抿,半晌,道:是我多嘴了。
&esp;&esp;大抵是前一陣他對她的溫柔體貼,叫她產生錯覺,以為他們之間能像尋常夫妻那般親密無間、無話不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