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兩位煞神提到他,不由如燙到屁股一般,彈跳起來。
卻見他的對面,那位一直安靜聽著的美貌夫人,忽然對他笑了起來。
妙手空空撓了撓頭,也覺得自己反應是否大了些,他雖然新近頗有些名頭,卻還是習慣了誰也不會注意到他,特別是當他被認為是小偷的時候。
李相夷和素手書生似乎對他的動靜毫無察覺。
素手書生道:“你怎麼會認為他是我的朋友?”
李相夷道:“若不是你的朋友,那他這一次買賣可是虧大了。”
,!
“他不虧。”素手書生道,“我答應過他,只要取了這個錢袋,我就為他帶點好東西。買賣公平,若不是這麼快被你找到,他現在應該在逍遙快活。”
“那真是可惜得很。”李相夷摸了摸鼻子,深表同情,又道,“你可知這個錢袋是做什麼用的?”
素手書生不滿道:“你的話未免有點太多,先前冒充我,現在還想套話。你是不是從來沒有將別人放在眼裡過?”
李相夷怔了怔,面對突如其來的指責,他竟然想不出駁斥的話來,他甚至能感覺到素手書生已經按耐不住想將那雙爛草鞋踩到他的臉上,作為冒充的懲罰。
他很少有說不出話來的時候。
因為這往往意味著他遇到了麻煩。
這時,他只覺得衣角被人拉了拉,轉頭只見那雙極好看的眼睛正對著他說話,他不由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放心。
他已經想到了該怎麼回答素手書生。
然而素手書生卻並沒有給他說出來的機會,只見他負手而立,站在那束月光之下,一身白衣珠光隱隱,如水似霧,華貴非常,越發顯得腳上的破草鞋極為不協調起來。
他的右手微微一抖,便出現了一把極長的軟劍,劍身通體漆黑,就如一條毒蛇般,直往李相夷的面門咬過來。
李相夷嘆了口氣。
他竟還有時間去嘆口氣。
素手書生的軟劍,此刻就如在他的食指和中指間生了根,一動也不動。
誰也沒有看清楚他如何接下那一劍的,只聽到他又嘆了口氣,手指鬆開。素手書生將劍抽了回來,卻往後倒退了兩步。
兩步!
素手書生駭然道:“你是何人?”
適才那劍上傳來的內力,直如海浪般,一浪高過一浪,壓得他幾乎要喘不過氣來,然而這浪潮卻在瞬間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他記憶裡的那個影子倏爾便從模糊變得清晰無比。
武林中,如此年輕又能令他感到如此喘不過氣來的,除了那個人還有誰?
何況他已經認了出來,那始終冷靜著的少婦,不就是當日揚州城紅綢劍舞,只為博美人一笑的另一位主角喬婉娩?
只是時隔多年,那時二人還稚拙得很,不似如今這般風度翩翩,光采無限。
他忍不住道:“你還活著?”
“我還活著。”李相夷不由又嘆了口氣,“只是希望我死了的人卻是不少。”
“怪不得你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拔出你的劍來,我們打一場。”素手書生的眼裡已是迸發出一股狂熱來,“沒想到我此生還有機會和你打一場。”
和“劍神”李相夷一較高下,是每一個精研劍術的江湖中人的心願。
素手書生挽了個劍花,蓄勢待發,月光與劍光映成一片,在他的身前晃動。他這一起手勢,端的是既攻守兼備又氣勢不凡,看不出半點破綻。
然而李相夷只是凝望著他,甚至還讚了他一句,身形一晃再晃,躲過了好幾次堪堪擦身而過的劍芒,卻始終不見拔出劍來。
素手書生忍不住道:“你的劍呢?”
“丟了。”李相夷苦笑道。
“你夫人那裡還有一把劍,先拿著和我打一場。”素手書生並不以為意,“一品墳裡聽說神兵利器不少,到時候為你帶一把好的。”
李相夷又躲開一個極為刁鑽的進攻,苦笑道:“你就這麼想和我打?”
素手書生微笑道:“和我打完這一場,想要怎麼冒充我的名頭,都隨便你。”
沒過多久。
紅泥小火爐又開始燃起火焰,只是這回是李相夷在溫酒。
他們還在那個洞窟裡,月光依舊流瀉如水,照得四下一片光亮。
妙手空空早已尋了個空隙,告辭而去,去尋他遲來的逍遙快活。
那雙破草鞋被隨意地丟在角落裡,素手書生換上了那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