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書架上堆滿了如山的卷冊,這裡是蘇家最大的藏書樓,比起那棟每日都有人進出的守衛嚴密的百曉樓,它不免冷冷清清。
蘇家的小姐蘇齊雲正在藏書樓中,滿面塵土地翻找著浩如煙海的書冊卷宗所記下的古老遺蹟。
她不時露出歡喜的神色,將所尋到的記載,遞給不遠處的喬婉娩。
喬婉娩在今日清晨,路上行人還未見得多少時,便叩開了蘇家的門。
四顧門門主李相夷墜海失蹤,其未婚妻喬婉娩隨之殉情,這等故事如今早已傳遍了整個江湖。
市井間的說書人乘機大肆發揮,什麼紅綢舞劍博佳人一笑,劍客與紅顏花前月下一杯酒,還有什麼紅顏慧眼識英雄,紅拂夜奔的故事也一應俱全,乃至到了後來,已是繪聲繪色地說起喬女俠殉情,東海之濱是如何天地為之變色,山河為之動容,聞者無不為之淚灑。
以至於當活生生的喬婉娩出現在面前時,蘇齊雲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然而,蘇齊雲更為感到訝然的是——
“婉娩,你成親了?”
喬婉娩自數百里外趕到蘇家,一身風塵僕僕,卻不見分毫凌亂狼狽模樣。
蘇齊雲好奇地打量著那簡單盤上去的髮髻,只覺喬婉娩的眼睛越發明亮了,眼角眉梢間總隱隱帶著笑意。
見喬婉娩點了點頭,認了已成親一事,蘇齊雲展顏一笑,“外面都在傳你殉情,我可為你掉了好多眼淚呢,結果你倒好,跑去過好日子了。你說說,是不是得賠我點什麼?”
喬婉娩也笑了,她微微歪下頭,似乎很是認真地在考慮得賠點什麼才合適,結果卻是悠悠然笑道:“那若是哪天我聽到你也殉情了,我定也要為你多掉點眼淚。”
“你就不盼我點好的。”蘇齊雲大笑起來,拉著喬婉娩的手道,“瞧你這樣子,看來姐夫待你還不錯,那我就放心了,那人雖好,可也陪不了你。什麼時候帶我見見?放心,我絕不會說出去,沒的叫那幫人擾了你的好日子。”
喬婉娩嘴角邊現出一絲微笑,道:“那我下回就帶他來見你可好?到時候你別嚇一大跳就好。”
蘇齊雲吸了口氣,雙手向外攤開,做出一副極度驚駭的模樣,口中說道:“原來你就是婉娩的夫婿啊,長得還算能見人……”
她忽然輕咳一聲,繼續道:“快老實招來,是怎麼把婉娩給騙走的,別想著編謊,我們蘇家什麼都能查出來,快說……”
一語未畢,二人面面相覷,忍不住一起大笑起來。
“說吧,你想讓我幫你查什麼?”蘇齊雲很快就對喬婉娩的成婚一事失去了興趣,而是頗為好奇地道,“你如今來找我,定是有什麼非常緊要的事情,快說,趁著我現在有空,不然等爹又派活了,我可就沒功夫了。”
喬婉娩環顧了下四周,見一切確實隱秘,登時便放下心來,從袖中取出數封信件來。
蘇齊雲自見到她時,就知道其行蹤不可暴露,於是悄悄將她領到了極為隱秘一處的會客屋中。蘇家編纂萬人冊,其間自然免不了有探聽訊息,甚至上門威脅之事發生,因而在隱匿行蹤、防止探聽方面倒是極有心得。
蘇齊雲接過信件,只略略掃了一眼,就皺起眉來,道:“婉娩,這可是南胤文,你是從何得來的?”
“我在查一些事,這些字你可都認得?”喬婉娩道。
蘇齊雲此時已經收了方才的輕鬆神色,只點了點頭,便一言不發地走到一旁的書桌上,將那數封信件鋪展開,正色道:“大致認得,只有幾個字不太肯定,我先寫出來可好?”
喬婉娩已是歡喜極了,連聲稱好,又問是否需要幫忙翻找資料,只見蘇齊雲嘻嘻一笑,道:“那定然是需要的了,你看,這墨汁兒都沒了呢。”
喬婉娩正要依言過去磨墨,卻見蘇齊雲連連擺手,道:“不必不必,我一向自己磨慣了,你這麼大老遠跑來,還是先歇會兒。”
她對著那些信紙瞧了又瞧,忽然“咦”了一聲,喃喃道:“這個倒是有點意思。”
喬婉娩道:“你看到什麼了?”
蘇齊雲並不抬頭看向她,直接將紙上的內容唸了出來:“燃汝之軀,驅汝之魂,祭我燧弇,業火焚天。”她頓了頓,又道:“這像是祭祀的禱詞,卻帶著邪氣,想來不是什麼名門正道的東西。婉娩,是不是江湖上又出了什麼邪魔外道?”
“這個如今還說不好,我也只是偶然得到的線索。你知道的,沒有確鑿證據,不能妄下定論。”說話間,喬婉娩已將這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