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李相夷素來知道南宮餘的脾性,那日故意激他將“流光”帶出白虹山莊,等在前路奪馬而去,正是為了趕去見喬婉娩一面。
姑蘇喬家的夫人小姐除了來此地尋親訪友,也去附近的諸多寺觀中進香祈福。
李相夷就是在雲隱山北面山寺的一株桃花樹下遇到喬婉娩的。
這個時候,小少年還不被師父允許隨便下山。他雖然早已對江湖心生無限的嚮往,可在得到許可之前,他只能在山間一圈又一圈地打著轉。
好在,他和師兄早早就發現了一條下山的小路。於是,一年之中,他們總會有那麼幾天偷偷去山腳下的市集中逛上一逛,然後趁著天還沒黑,又悄悄跑回來。
沿著那條小路,會經過一座香火併不太旺的小廟,廟祝在小廟前後種了很多桃樹。
春天一到,桃花開了滿樹,遠遠望去,如同大片大片的粉雲,在雲隱山時隱時現的山嵐中,更添一份縹緲之美。
李相夷是不願辜負這份美景的。
他起了個大早,正好趕上朝陽用霞光染紅了桃花瓣,滿樹的灼灼比昨日更美上了幾分。
他在樹梢上賞了許久的花,忽然發現有人闖進了這片桃林。
那是一位小姑娘,打扮得很齊整,收拾得很乾淨,看起來不過十三四歲的樣子,卻是一派嫻雅端莊。
李相夷的心不知不覺間跳得快了起來。
他輕輕巧巧地跳下樹間,翩然落在小姑娘的面前,有些靦腆地打了個招呼。
面對他的突然出現,小姑娘沒有半點驚慌,在他笨拙地表達了善意之後,好奇地與他交談了起來。
“你叫什麼名字?”小姑娘眨了眨眼。
“李相夷。”他老老實實地回答,卻又眨了眨眼,飛快地揮動了幾下手中的長劍,於是滿地的桃花瓣拼出了三個大字。
“就是這三個字。”他也眨了眨眼,顯然很是滿意。
小姑娘“撲哧”一聲笑出了聲,他也跟著笑了起來。
她是隨母親來此地上香的。
殿中香火繚繞,她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於是那位很是和藹的住持便介紹了這片殿後的桃林,讓她出來透透氣,順帶瞧瞧雲隱山的一角春景。
“我是姑蘇喬家的,名字嘛,先不告訴你。”她的聲音裡帶著少女特有的驕傲,讓他覺得有意思極了。
他們互相瞧了對方好一會兒,李相夷才想起自己應當招呼下遠方來客,便又急急忙忙結結巴巴地向她介紹起雲隱山來。
雲隱山西邊有個水潭,裡面的魚又大又好吃,東邊有很多松樹,冬天雪落下來的時候,皚皚白雪壓了青松滿枝,別是一番奇景,北邊嘛,山很高,曾有人在那處山洞裡鑿了兩尊佛像,至於南邊,就只有他們身處的這片桃林值得多瞧上幾眼了。
他說著說著,聲音裡帶上了好幾分遺憾。
雲隱山,確實也沒有太多可以讓遊人流連的地方呢。除了樵夫,他不曾在山上見過更多的外人。
“喬姑娘,姑蘇是不是很大很漂亮?”他在書中見過不少讚美姑蘇的文章詩詞,早已是心嚮往之。
“其實,住得久了也會覺得很普通的。”小姑娘歪了下頭,很認真地說著,“我看這雲隱山,可和你說的不太一樣呢,明明是一步一景。”
小少年驚訝地睜大了眼,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果然發現平日裡看慣的山不一樣了起來。
“等我下山了,我可以去找你嗎?”他忐忑地等待著她的答覆。
“當然可以了。”喬家夫人已在遠處招手呼喚,喬姑娘一邊應著母親的呼喚,一邊輕快地說。
春風拂面,桃花灼灼。
李相夷戀戀不捨看著她的身影很快就隱沒在遍眼的桃花中。
他的心早已越跳越快。
此時,少年望著滿地月光,怎麼也睡不著覺,他的魂似乎已隨著日間喬家姑娘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語而飛向了遠方。
他喃喃唸叨著姑娘的名字:“婉娩,婉娩……阿娩……”
他們又一次會面時,喬婉娩正在向他道別。喬家準備辭別親友,啟程回家了。
“阿娩,我……我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你?”少年的眼中滿是不捨。
喬婉娩見他這一副彷彿生離死別的失魂落魄,不由輕笑出聲:“你可以來姑蘇找我呀。”
不料李相夷卻更是惆悵,悶悶地道:“師父還不讓我下山,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去姑蘇。”
“很快的,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