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活著!”
“你還活著……”
單孤刀與李相夷幾乎是同時開口,又同時沉默下來緊緊盯著對方。
過了很久,李相夷才長長嘆了口氣,鬆開喬婉娩的手,慢慢走上前去。
單孤刀忍不住道:“你看起來並不意外我還活著,你早就知道了?”
李相夷道:“不錯。”
單孤刀勉強笑了笑,道:“你早就算好我會來此,專門在這等著?”
李相夷搖了搖頭,道:“這倒不是,我也想不到你會這麼迫不及待地來……殺人奪寶。”
“很意外是嗎?”單孤刀看了眼手中的長刀,天氣太冷,刀上鮮血還未滴落到雪地裡,便已在刃上凍住了,他手一抖就將這些凍住的血珠震開,顯出明晃晃的白刃來。
那白刃磨得極亮,一面照著單孤刀的面容,而另一面遠遠倒映著李相夷的眉眼。那極好看的眉眼上已被濺上幾點血珠,瞧起來隱約帶上了殺意。
李相夷低頭看了下胸前被飛濺的血花染紅的白衣,微微嘆氣,又往前走了幾步。
單孤刀橫刀在胸,已然做出了防禦的態勢,身邊封磬諸人更是嚴陣以待。
“我確實想不到,朝夕相處同門學藝十七年的師兄,我一向認為俠義心腸,扶危助困的師兄,原來為了寶物,也是可以眼都不眨地就動手殺人。”李相夷苦笑了下,“我確實意外得很。”
單孤刀頗為嘲弄地看著他,笑道:“這不過是江湖上再平常不過的事,李門主還是這麼天真。你還真以為仗著你那天下第一的功夫就能全都管了不成?哦,我想起來了,四顧門已經散了,那個威風八面的李門主不過是百川院裡掛著的一幅畫了,嘖嘖,比起殺人奪寶,百川院那群人可是拋棄了你,我的好師弟,你不該先去剮了這群不忠不義的叛徒麼?”
李相夷冷笑一聲,道:“百川院和我的恩怨倒不用你來置喙。今日你不來此地,我也是要去找你的。”他猛地衣袖一抖,一柄極薄的軟劍便出現在手裡。
“單孤刀!你可還記得師父?”
單孤刀握緊了手中長刀,警惕地看著他手中的刎頸,道:“師父又怎麼了?”
“你倒是敢做不敢認,師父對我們有再造之恩,你怎麼……怎麼能對他下手?”說到後面,李相夷的聲音裡隱隱帶上了點兒嗚咽之音。
單孤刀卻是笑了起來,頗為憤憤不平地道:“那是對你!他對你呵護備至的時候可曾看到過我?最好的武功,他只願意教給你,對我,除了讓我不斷地去面壁,不斷地打我,他還做了什麼?”
李相夷大感意外,道:“師父教給我的功夫,也都傳了你的……”
“那不一樣!”單孤刀喝斷了他的話,“那是我要下山了,我向他討了半天,他才願意假模假樣地教一遍。那只是我知道的功夫,誰知道還藏了多少好東西給你,否則,你又怎能一下山就打敗劍魔?李相夷,你會討師父的歡心,得了便宜就別在這裡賣乖,老頭子的東西,如今我也不稀罕。”
李相夷皺眉看向情緒異常激動的單孤刀,嘆息道:“當年和劍魔交手,我使的不過是我自創的功夫。”
單孤刀冷笑道:“你以為我會信麼?”
李相夷嘆道:“當年拔仙台一戰,你也在場……那些招數,你也看得清楚的,我說的是不是實話,你心中有數。”
單孤刀恨恨道:“你知道我看不清你出手的招式,所以才敢如此說。說我敢做不敢認,你才是連師父只疼你都不願認。”
李相夷到得如今才知曉,當年拔仙台一戰,落在單孤刀眼中是何情形,詫異地發出“啊”的一聲,卻聽單孤刀繼續道:“我做過的事有什麼不敢認的。你去東海找笛飛聲算賬,我就趁著這個機會去找老頭子,他可真是疼你啊,雖然當時在閉關,被我嚇得‘啪’的一下走火入魔了,可是聽說你這位最心愛的徒兒被困東海命懸一線,他還是願意將所有的內力都傳給我,讓我去東海救你,根本不管自己沒了內力是不是就要丟了性命,也根本不管我去了東海是不是會丟了性命!李相夷,為什麼所有人都得要愛你,為你付出性命?”
他“嚯”地將長刀對準了李相夷的心口,道:“除了師父,就連四顧門那麼多人都願意豁出命跟隨你,你到底有什麼好的?”
他忽而看向李相夷身後的喬婉娩,越發憤憤不平:“就連她,你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她還跟著你!謝思死了,喬江亭也差點死了,她還跟著你!你先前根本不曾用心待她,她還是願意跟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