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奪了他的小船。”李相夷微微嘆了口氣,“我再次回到岸上以後,很快就來到了一個小漁村。直到這時,我才發現已有五天不曾吃飯……但是我找遍了全身,發現,我沒有錢……連一個銅板都沒有。”
“就在這時,一群野狗將我圍住了,我忽然發現,因為碧茶之毒,我竟然已經連劍都提不起來了,”李相夷苦笑起來,“那時,我甚至能看清楚每一條狗的牙齒是何形狀……它們每一隻都在盯著我,那時候天已經黑了,它們眼睛綠瑩瑩的,和我們從前遇見的野狼沒什麼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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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候,我想,會不會有什麼大俠路過,能幫我趕走這群垂涎的野狗,但直到第一條野狗撲了過來,沒有一個人出現。”他笑了笑,“那條狗,我是用牙齒將它活活咬死的,它的鮮血流到我的嘴裡,卻讓我有了一些力氣,讓我能夠將它們都殺了,然後,又活了一天……”
雲彼丘早已是渾身顫抖,如此驚心動魄的經歷,他雖博覽群書,卻是從來都不曾想見過的,若讓他重來,他寧願當初自己死上千次百次……
“從那晚開始,我的運氣好起來了。”李相夷的語氣輕鬆了起來,“過了幾天,我遇到了一對正被劫匪綁架的母子,我救了他們,他們將身上所有的乾糧硬塞給了我,那是五張大餅,靠著這些,我又走了十三天,回到了四顧門。”
至於這十三天裡遇到的其他艱難,他沒有說出來。
那時的他,幾乎已是麻木若行屍走肉,有好幾日完全是憑著求生本能在路上勉力而行。那無數的生死關頭,除卻滔天的復仇恨意,還有懷中緊貼心間的一枚香囊溫暖,讓他得以一次次從暈迷中再度甦醒。
雲彼丘的臉越發蒼白了:“門主,您回來過?”
李相夷點了點頭:“我回來的時候,見到了四顧門四分五裂的慘狀,還聽到了很多從來沒有聽過的話,我有些茫然了,覺得自己是不是哪裡真的做錯了……”
“不是的,不是那樣的。”雲彼丘脫口而出,“門主,您沒有做錯,錯的是我們……”
李相夷看著他,笑得很是溫和:“其實也不重要了,我那時候,奄奄一息,碧茶之毒確實厲害得很,就連‘揚州慢’也只能苦苦支撐一點生機。”他把兩手一攤,眨了眨眼,“將死之人,想什麼都像是多餘的。”
雲彼丘聲音沙啞:“那……”
那他是怎樣活下來的?
“你可記得,四顧門解散以後,阿娩也失蹤了?”李相夷笑得很是燦爛,“其實,她是帶我一起走了。隨後的一年多里,她找了很多種辦法為我治傷解毒,好在,老天還是不負有心人,我活了下來,還活得很不錯。”
聽到這裡,雲彼丘才輕輕舒了口氣。
然而,李相夷已收了笑,森然看向他:“一年零三個月,距離你給我下毒,已過去十五個月。”
雲彼丘張口結舌。
李相夷一向不原諒任何人,能與他說這麼多話,已是待他不同。
雲彼丘的嘴裡一陣發苦,到底還是將這一個月來,是如何騙過了佛白石等人,繼而從屋中那個誰也不知道的地道里悄悄離去,再次與角麗譙取得聯絡,之後再次獲得角麗譙的信任,前往金鴛盟新駐地,繼續為其出謀劃策,辦下了不少大事。
“你是說,石壽村如今在角麗譙掌控中?”李相夷眯起了眼,聲音裡不知不覺帶上了幾許危險氣息,“齊知原帶人去了一百八十八牢劫獄,地圖是你給的?”
“她要救四象青尊,我覺得她不是為了救人,而是為了四象青尊身上的什麼東西。”雲彼丘道,“我離開時,聽到她安排人手要去三月三珍寶閣大展上搶一樣東西。”
李相夷點了點頭,看來事情發展一切都還在他的預料之中。
雲彼丘默然地看向他,等著他的處置。
他似乎已做好接受一切可能的準備。
“彼丘,那時在雲夢澤,洞庭湖畔,你的大陣當真是妙絕天下。”李相夷的聲音很是柔和,眼神也微微飄起,似乎在回想起什麼,“我足足打聽了半個月,和阿娩一起推演了三斤草紙才敢前去,結果也差點被困在陣中,不得脫身。”
他很是認真地看向雲彼丘,一字一字道:“雲家六公子大才,相夷心悅誠服。”
雲彼丘立時落下淚來,難以置信地顫抖起來,他抬起袖子想要拭去眼淚,卻怎麼也擦不幹……
滿室寂然,只聽得有人在嗚咽不休。
雲彼丘涕泗橫流:“門主,我給角麗譙下了套,她活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