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李蓮花的眼珠子轉了轉,已有了主意。
只見他轉了轉手中的羅摩鼎,道:“你只要這羅摩鼎,其餘一概不理?”
笛飛聲嗅到了一點危險的氣息,淡淡道:“你想做什麼?”
“這樣,你把這位角大聖女交給我,我把羅摩鼎給你,如何?”李蓮花眨了眨眼,“天色已晚,這裡晚上不太平,我們早點各回各家去吃飯,豈不是極妙?”
“你說這麼多,無非為了不和我一戰。”笛飛聲緊緊盯著他,冷然道,“當年一戰輸給我,就這麼怕了?不想贏回來?”
李蓮花一怔,若不是笛飛聲此刻提起,他只怕早已將此事忘個乾淨,不過隨著記憶湧來的同時還有那些血與火的沉痛,那些他曾經引以為傲過、亦曾痛悔過,更是已決然放下過的輕狂歲月,一併隨著笛飛聲的刀光衝上眉頭。
笛飛聲的刀光一起,立時就將他全身裹住,瞧起來冷森森的,湖面頓時陰風慘霧,照準李蓮花迎面斬去。李蓮花方一瞥見刀光耀眼,那劍鋒就已纏住了刀光,將那二十七招刀影一齊捲住,他奮力一攪,便略微衝盪開一絲縫隙。
湖面刀光一頓,笛飛聲心下越發訝然——李蓮花的劍招比之當年竟然大為不同,若說兩年前的“相夷太劍”至柔又至剛,於血雨翻飛的殺意中帶幾分瀟灑飄逸,如今的劍意倒叫他有幾分看不明白了。
分明無千鈞之力,也無泰山壓頂之勢,卻能於他疾若流星的破綻閃過之時,看似簡單地遞劍而出,就叫他束手束腳。
分明功力大減,偏偏就能以這手劍招逼得他氣血都要凝滯起來。
“當年你未盡全力?”笛飛聲一聲長嘯,跳出圈子外,臉色極是難看。
這兩年來,他閉於玉城後山養傷,睜眼閉眼間腦中盡是李相夷的劍招,他雖勝了李相夷,卻不曾當真破了他的劍招。那一招“明月沉西海”,令其纏綿病榻足有兩年,若無忘川花,只怕十年還不止,如此之傷,此生此世,再不能忘。
今日,他來尋李蓮花,除了要奪那羅摩鼎,更是要破了他的“明月沉西海”。
他也曾想過李相夷狡詐多智,兩年來,怕是尚有高出“明月沉西海”的新招,因而方才真力不曾全出,只為了能在殺了他之前,引他新招出手。
誰曾想,李蓮花的新招竟是連他都看不明白的劍意。
笛飛聲眉頭微皺,此人方才連出一十三招,招招俱是氣象萬千,既有吞吐日月之勢,也有小橋流水之境,其中甚至還有他不曾見過也看不分明的東西,如此境界,豈是短短兩年就能成形?
眼見李蓮花隨手用劍挽了個劍花,笛飛聲越發驚異:“你當年是故意輸給我?”
“這倒不是。”李蓮花摸了摸鼻子,“當年我確實盡力了,也確實輸了。江湖上勝敗多有變數,你不必懷疑。”
“我破不了你的劍招。”笛飛聲長長吐出一口氣,很是誠實地道,“你不該輸給我,我們勝負未分……”
“拿起你的劍來,我們再戰!”
李蓮花張口結舌,眼看笛飛聲已是愈加興奮,他只暗暗叫苦,眼見夜色漸濃,也不知喬婉娩是否還在等他回去共進晚飯,只道以劍招快速逼退笛飛聲,再解決了角麗譙的麻煩,就可從容安排百川院之人來接手石壽村善後事宜,卻全然忘了這傢伙習武成痴,甚至連幾日幾夜不眠不休,只看他這灼灼目光,只怕得纏著自己打上幾日幾夜也不能罷休。
“真是安逸日子過得太多,腦子也不好使了。”李蓮花心下嘆道,一邊心思過了百轉,須要速速尋個主意擺脫這揮著大刀的傢伙。
“笛盟主,你看這天色很晚了,我也餓了,你說不定也餓了,這餓著肚子打,說不定你又要覺得我未出全力,你打起來也不痛快。這樣,不然我回去吃個飯,你也回去把家務事料理乾淨,改日再議,如何?”李蓮花很是苦口婆心。
笛飛聲盯著李蓮花看了好一會兒,忽而笑了起來:“有意思,李相夷,我倒想看看你想做什麼……”
李蓮花不待他把話說完,急急道:“笛盟主是答應了?這樣,為表誠意,羅摩鼎先給你,我先走了。”
見他腳底抹油跑得飛快,笛飛聲不由一怔,伸出手接住那拋過來的小鼎。卻見那白影翩然,在湖面上滑出了大半,很快又迴轉了過來,他不由笑道:“你還是決定先和我打一場?”
“不不不,”李蓮花飛快地搖了搖頭,“我是要提醒笛盟主,那位角大聖女已經跑了很久了,你要是再不去追,以她的能耐,你只怕再也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