崑崙玉城建在荒涼貧瘠的高山上,至今能完完整整地走出玉城大門的武林中人,不超過十個。
李相夷握著青霜劍,望了一眼那茫茫山路,轉身就走進了山下的小棉客棧。
他並不打算進入玉城。
因為他要見的那個人,很快就會完完整整地從玉城中出來,再經過小棉客棧。
他只需要守株待兔。
一碟五香豆、一碟茴香豆、一碟酸菜豆、一碟辣毛豆很快就擺上桌,夥計為他溫了一壺好酒,芬芳醇厚,顯然沒有摻太多的水。他想了想,又要了一碟花生豆。
如今已是十月,天空陰晦得很,只怕很快就要下雪了。
一杯熱酒下肚,他渾身都溫暖舒適起來。這樣冷的天,能喝上這麼一杯酒,實在是愜意得很。
同守衛森嚴的玉城不同,山下的客棧很是熱鬧,夥計招呼客人已是忙得滿頭大汗。此地出產的玉石在市面上頗受歡迎,故而不遠千里趕來的客商不在少數。
李相夷就在靠窗的角落裡,悠悠哉哉地吃著豆子喝著酒,等待著那隻兔子的出現。
然而,這隻兔子現在還未離開玉城。
崑崙玉城新近換了位當家人,是一個又年輕又美豔的女子,叫做玉紅燭。
玉城城主稱霸西北山域,壟斷了一方玉脈,貴為萬人冊富豪榜上第三富豪,可謂富可敵國,卻以寵愛女兒天下聞名。然而他年已半百,只得二女,次女玉秋霜年紀尚幼,故而長女玉紅燭便寄託了他全部的希望。
不過這位大小姐雖然比妹妹年長許多,性子卻並不安分,十五歲便提了把快刀離家闖蕩江湖去了,聽說在江湖上也很是混出了些名頭,老城主卻並未因此倍感欣慰,反而不時長吁短嘆。
直達大半年前,玉大小姐終於厭倦了江湖,回到玉城,還招了個夫婿,老城主才終於歡喜起來,沒過多久便放心地去見亡妻了。
玉大小姐年紀輕輕便坐擁諾大財富,難免有人會生出輕慢之心,可當見識了玉大小姐幾次雷厲風行的血腥手段後,玉城上下卻比老城主當年更加針插不進水潑不入了。
現在,這位玉大小姐在玉城風景最好的樓閣上,殷勤地接待著幾位客人,幾位少數能完整地從玉城大門離開的客人。
玉紅燭為對面的女客倒了一杯茶,茶香四溢,一聞便知道是不可多得的好茶,然而這位女客人卻只是聞了聞,並沒有喝。
只見她身穿硃砂紅團花刺繡外袍,袍上綴滿了金飾,精緻繁複卻不顯贅餘,甚是精美。她的發上簡單裝飾了一對紅玉釵,顯得額前的相思紅豆編綴額飾分外惹眼。
她的佩劍隨意地放在桌上,劍首作鸞鳳之形,劍鞘上硃砂紅與青玄色相互纏繞,正是武林中大名鼎鼎的“鳳鳴”劍——金鴛盟聖女角麗譙的佩劍。
玉紅燭正在接待的客人自然就是角麗譙。
角麗譙身後站著的自然就是那兩位,幾乎是形影不離的心腹下屬。
左側一人滿頭白髮,就連鬍子也是雪白的,面板更是白得賽雪,面容卻並不蒼老,絕沒有超過四十。他大步走來,就像是一個雪人安上了眼睛鼻子嘴巴,又穿上了衣服,昂首闊步而行。然而這雪人般的人,卻是身材精悍,目中精光四射,正是雪公。
右側是一個約三十來許的婦人,一團紅衣,額間一點紅,神情陰鷙,站在那裡放佛便能聞到一股血腥味,正是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血婆。
角麗譙深深看了一眼玉紅燭,冷冷道:“你是金鴛盟‘十二鳳’,盟主對你們都有大恩,可別向藥魔學,做出背叛的事來,否則,你是知道我的手段的。”
玉紅燭忙連聲道不敢。
數個月前,角麗譙帶著奄奄一息的笛飛聲來到玉城。彼時,玉紅燭正與老城主賭氣,要拒絕她的親事,可經過角麗譙一番勸說之後,她最終點了頭,招了那個夫婿,成為玉城的新當家人。
自然,她也成了笛飛聲閉關養傷的守護人。
角麗譙雖然疑心甚重,卻對她頗為信任。
笛飛聲在玉城後山崖洞中閉關後,角麗譙不過兩個月才來一次,帶著從各處蒐羅來的奇珍靈藥,以及藥魔炮製出的各色調養之藥。同時,藥魔在後山設下了毒瘴,所有擅自闖入的生靈統統都被吞噬,可謂安全得很。
她安享富貴,空閒時教養幼妹,靜待笛飛聲養好傷出關,日子倒也快活。
然而三個月前,角麗譙就頻頻帶人前來玉城檢視,她不知出了何事,只能戰戰兢兢地接待。直到今日,角麗譙才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