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藥魔眉頭緊皺,又搔了搔日漸稀疏的頭頂,似是想起了什麼似的,不由“咦”了一聲。喬婉娩道:“你想到了什麼?”
藥魔有些畏懼地看向她,猶疑起來,喬婉娩微微一笑,道:“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我難道會吃了你?”
藥魔卻仍在沉吟,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道:“這碧茶之毒先是破壞臟腑的屏障,使得氣血無以為繼,然後侵入經絡之中,使得功力喪失,這個過程一般不過半日就可完成。內力既然喪失,那麼五臟六腑再無阻礙,毒素就可侵入骨髓,不出日,這人可就回天無力了。”
藥魔越說越是興奮不已,花白鬍子一翹一翹的:“這一味毒最精妙之處就在於若是發覺中毒,往往會以內力去驅毒,豈不知這正中陷阱,碧茶便可乘機吞噬內力,所費內力越多,這毒發作越快,越是痛苦。若是不以內力驅毒,那麼毒素也可透過肺腑直入心脈,不過幾日也能要了性命。這是老朽四十多年精研才製出來的,天底下再也沒有比這更惡毒的了,呵呵……額……”
他的笑聲忽然滯住了,只見幽幽樹影下,喬婉娩的纖纖玉指間正微微晃著個小白玉瓶。他認得這個白玉瓶,那裡面是那日被李相夷從藥廬中找到的僅剩的一點碧茶之毒。
只見喬婉娩笑吟吟地道:“那你想嚐嚐不?”
“不想。”藥魔老老實實地答道。
喬婉娩道:“那你剛才想到什麼了?不許藏私。”
藥魔這才吞吞吐吐地道:“不知喬女俠,可有聽說過‘觀音垂淚’?”
“觀音垂淚?”喬婉娩的眼睛登時亮了起來,“百年前菩提藥王窮盡一生所制的神藥?聽聞當年只得三枚,第一枚被‘劍狂’得了去,救活了心脈斷絕三日的長子。第二枚被丘無涯服下,功力大漲,當了十四年的武林盟主,這最後一枚聽說當年獻給了芳璣王,而後陪葬了熙陵。”
“只是熙陵完工後,就再無人知曉它的所在了。”喬婉娩的眼睛緊緊盯著藥魔,微笑道,“你不會無緣無故提到這些,是不是知道這‘觀音垂淚’的線索?”
藥魔的臉色登時變了,又見那小白玉瓶子在喬婉娩手中微微晃了下,不由嚥了下口水,道:“聖女手上有輿圖。”
他說完這話,似已連站都站不穩,像是懊悔自己不該說出來。
喬婉娩並不理會他的這些小動作,只低聲微笑道:“角麗譙?她是不是該派人來和你聯絡了?”
喬婉娩笑得溫和,藥魔卻覺得比鬼魅更為驚怖,後背已是冷汗涔涔。
他終於後悔為何要製出碧茶之毒,又為何要問也不問就交給角麗譙了。
角麗譙此人極是多疑,又比他還心狠手辣,若是被她知道自己不但落入李相夷的手中,還將“觀音垂淚”的訊息招了出去,只怕自己還未被李相夷和喬婉娩這夫妻倆搬了腦袋,就先被角麗譙派人滅口了。
“你們說過,只要解了碧茶,就留我一命。”藥魔小聲道,但他音量控制得極好,保證喬婉娩一定能聽得清楚。
喬婉娩眨了眨眼,道:“我們並不曾食言,現在只不過想會會角麗譙而已。”
“可是……”藥魔欲言又止,而後似是下定了決心,道,“聖女若是發現了,她不會放過我的。”
“你們笛盟主也不會放過你吧。”喬婉娩笑了笑,“你覺得現在還有別的選擇麼?”
藥魔不由驚懼起來:“你們知道尊上還活著?”
喬婉娩雖還在笑著,可那笑意已不達眼底:“是呀,現在知道了。”
藥魔只覺渾身血液都要凝固了。
他眼睜睜看著喬婉娩扶腰離去,三轉兩轉過後,陣法再一次啟動,又將他徹底遮蔽在山間的雲霧中。
喬婉娩回到雲居閣時,天色漸晚。
李相夷正站在屋簷下,裹著一件素白的披風,靜靜地等待著她歸來。一見那抹倩影從瀰漫著山霧的樹林中走出來,那疲倦而憔悴的臉上,笑顏瞬間就如花綻放。
喬婉娩的眼角眉梢不由也染上了笑意,如清晨草上的露珠,在曙光中晶瑩閃爍,遠比珍珠更光彩奪目。
雖是盛夏時節,雲隱山山高霧重,倒並不炎熱,山風習習,吹在身上很是涼快。
李相夷慢慢地走到喬婉娩身前,想要扶著她,卻先解下披風想要披在喬婉娩的身上,喬婉娩無奈地笑了笑,阻住了他的動作,他才又記起如今正是七月時節,阿娩怕熱得很。
他苦笑了下,摸了摸鼻子,只聽喬婉娩柔聲道:“不是讓你躺著嗎,怎麼又出來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