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升月落,很快便是三日過去。
雲隱山間,有二人正攜手同行,其中一人頭戴嵌白玉繞絲銀冠,身上赤色中袍外罩白色亞麻外袍,陽光照在他的臉上,掩去了面上的病色,顯得極是俊美,正是李相夷。
他身旁的女子自然便是喬婉娩,只見她已將髮髻挽起,鬢間插著青玉銀釵,另有一對白玉簪,一身鵝黃外袍,比之先前少女裝束,更添了幾分風流嫋娜。
喬婉娩見李相夷將那一向高高揚起的馬尾放下,換做了半披髮,舉手投足間流露出幾分沉穩況味,與從前的那般飛揚跳脫已是有諸多不同,心下生出一種奇異的感覺來。
李相夷正扶著她小心地在山路上行走,忽覺一道目光正在自己身上停留,不由止步,向喬婉娩瞧了幾眼,道:“阿娩,你可是擔心?放心,我已經想好了,不出一個月,肯定能抓到藥魔。到時候,我哪兒也不去,就在山上陪著你。”
“百川院你不去瞧瞧嗎?我知道你還是惦記的。”喬婉娩極是善解人意,“你還要報仇,還有很多事要做,等你解了毒,養好傷,我和你一起去把這些事做了。”
她說得甚是誠摯,李相夷只覺自己萬般心事有人理解,越發歡喜起來,嘆道:“無了和尚先前老和我說,遇事可以和你多說說,我總是覺得和你說了,平添了你的擔憂,倒是不好,現在看來,果然是我狹隘了。”
喬婉娩道:“你才明白呀,你以為瞞著不說,我就不擔心了嗎?矇在鼓裡,才是最心焦的,只有明白髮生了什麼,才能安下心來。”
“阿娩說得極是,”李相夷認同地點點頭,“我以後什麼都和你說,你可別嫌我煩。”
喬婉娩斜睨了他一眼,嗔道:“若是嫌了呢?”
“那我也要說。”李相夷笑道,“說到你再也不嫌我。”
說笑之間,二人已下了山。山前的黃土小道一如往昔,一輛馬車停在路邊。很快,小道上便揚起一股塵煙,馬車不緊不慢地向遠處駛去。
藥魔近來老是愁眉不展,自從盟主笛飛聲重傷落海後,他便諸事不順起來。
先是負責為他蒐集藥材的盟眾被四顧門抓了去,他不得不另外尋找合適的人手。
他剛解決完這個問題,一向隱蔽的藥廬附近竟突然出現了四顧門的人,幸好他那時被角麗譙找去,為剛從海中撈起的笛飛聲治傷,故而躲過一劫。
趁著四顧門的人不注意,他將要緊之物收拾收拾,立馬去尋了個新的地方,重建藥廬。
藥廬這邊方動工,那邊聖女角麗譙已經帶著護衛殺到了他的門前。
笛飛聲被四顧門的李相夷重傷,又墜入海中,幾乎是奄奄一息,角麗譙對此極是關切,這關切之心一重,他藥魔的老脖子少不得要被刀劍威脅威脅,親近親近一番。
藥魔的花白鬍子趁著雪公和血婆不注意,生氣地翹了翹。角麗譙這個小丫頭,脾氣真是越來越大了。
只見角麗譙的右手拿著藥杵在他的寶貝藥缽上敲了敲,那白瓷藥缽便出現了一道裂痕,聖女顯然對他極是不滿,可是再不滿,那李相夷對尊上造成的傷也沒法一年半載就好起來呀。
藥魔皺著眉頭看角麗譙將他的藥缽又敲壞了一個,終於又開口道:“聖女,尊上的傷好歹能治,就是多費些時間,那李門主可沒有這種機會了。”
“哦?”角麗譙緩緩縮回了拿著藥杵的手,向他瞪視半晌,才道,“那你說得多久?”
藥魔苦笑道:“大概十年,以靈藥溫養,尊上靜心養傷,大概能復原個五六成。”
“才五六成!”角麗譙極為不滿,“你就不能想點辦法,尊上怎麼養了你這麼個廢物。”
藥魔嘆了口氣,再次苦笑道:“尊上可是被李門主打傷的。”
“李相夷!”角麗譙恨恨道,“幸好你死了,不然這往後的日子可真不讓人好過啊。”
藥魔幾乎掏空了所有的珍藏靈藥,這才將角麗譙一行人送走。
可他的頭髮似乎已在這幾個時辰裡又白了數根——聖女讓他務必在這十年裡找到讓盟主復原如初的法子,可這,不是要了他老頭子的命嘛。
這天,藥魔繼續愁眉不展地在新建的藥廬前來回踱步,苦苦思索,身後忽然傳來一陣巨大的響聲。
他嚇了一大跳,回頭看時,發現原來是新找來的負責熬藥的盟眾,將他的藥罐子給熬得炸開了!
真是諸事不順,諸事不順!
他不由破口大罵,就要將那個盟眾扔進藥池裡煉藥去。可轉念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