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師父,究竟發生了什麼(1 / 3)

山高露重,夜深風寒,燈籠在屋簷下微微搖晃,漸漸在眼前化為了一團白影。

李相夷只覺一陣恍惚,不由趔趄了下,慌忙奔到了主屋前。

廳堂的屋門敞開著,正中停著一口棺木,幾支白燭無聲地燃著。供桌上,“先夫漆木山之神主”幾字在燭光下忽明忽暗。

李相夷渾身發涼,跪倒在地。

喬婉娩隨後而來,只見李相夷一襲白衣跪在烏沉的黑漆棺木前,他的頭微微低垂,雙肩不斷抖動著,似是在無聲地啜泣。肩上的包袱早已滑落,胡亂地臥在他的身旁。

山風穿堂而過,燭光跳動了起來,偶有夜梟長嘯,甚是淒厲。

李相夷以手撐地,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寒風颳起素白的衣袍,讓他顯得越發清瘦起來。

喬婉娩沉默著想要上前相扶,他卻置若罔聞,怔怔地向棺前挪動著。

黑漆木板被他緩緩推動,漆木山的面容在這烏沉沉的後面露了出來。

去歲中秋,李相夷帶喬婉娩回山與師父師孃共度佳節。彼時金桂飄香,一輪圓月自山崖邊升起,光華明亮,流芒四瀉,照得遠近林木岩石清澈如畫。

如此明月清風之夜,北峰雲居閣的庭院涼亭中收拾了好一桌酒菜,漆木山啟開一罈珍藏多年的佳釀,連聲招呼李相夷陪他暢飲,然而少年嘴上連聲應著,那腳卻是連動都不動一下,只在那梧桐樹下,拉著喬婉娩賞山間月。直到喬婉娩也連聲催促起來,他才頗有些不情不願地足下一點,飛掠到亭中。

“好小子,武功又長進了。”漆木山似乎被他無聲無息的出現嚇了一跳,拍了拍胸口,似乎在平復自己受到的驚嚇,“想嚇死師父啊。”

李相夷摸了摸鼻子,嘟囔道:“師父你明明看到我過來了。”

“還不快把婉娩叫過來一起吃飯,你小子老是自己先跑,把人家丟在一邊,這樣可不行。”漆木山並不理會他的抱怨,反而絮叨起來,“再過幾個月就要成親了,這毛病得改改,不然小心以後人家不理你,到時候你怕是哭都沒地方哭去。”

“你師孃在廚房燉湯,很快就好。”他見少年在東張西望,頗有幾分顯擺地在那大圓桌前一揮手,“這一桌子菜都是師父親自下廚做的,怎麼樣,還不錯吧,你們今天都陪師父好好喝幾杯。”

李相夷瞧了眼那頗大的酒罈子,突然大呼小叫起來:“這一罈子,有八斤吧,師父你不會想都喝了吧,那可不成,師孃肯定會打你的,阿娩也會打我的。”他向後退了數步,連連擺手:“師父你不怕被師孃打,我可怕。”

“好小子,真把師父當成酒鬼了。”漆木山有幾分不滿起來,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酒香清冽,醇香四溢,他一氣喝完,咂了咂嘴,道,“人生在世,爛漫之處何其多,得一杯佳釀,於月下對影成三人,不知多麼快活,你小子真是無趣至極。”

“還不快把婉娩叫過來,知道你小子酒量太差,陪師父喝半斤就好。”漆木山又為自己倒了一杯酒。

只是李相夷終究不愛喝酒,勉勉強強幾杯下肚後,他就拉出師孃當了擋箭牌,最後到底連半斤酒都不曾喝完。

“你這小子,不陪師父喝酒就算了,怎麼叫你給師父倒酒也不幹了。芩娘,你管管他,當了什麼門主,越來越無法無天了……哎哎哎,我就再喝一杯……真的就一杯,不,兩杯,真的就兩杯……”

漆木山的花白鬍子翹了起來,一邊作勢要追打李相夷,一邊卻是叉腰向芩婆打著商量。李相夷在一旁偷偷笑著,那雙眼在月光下眨了眨,目中閃著頑皮而狡黠的光芒。

然而此時,雲隱山的月光依舊,漆木山的鬍子卻已全白,甚至連那尚顯烏黑只略略摻雜了幾縷灰白的頭髮,也盡數變得雪白。

昏暗的燭光下,他的雙眼緊緊閉著,臉頰塌陷,灰敗枯槁,分明才是知天命的年紀,此時看來竟似古稀老人。

“師父,究竟發生了什麼?”李相夷怔怔地凝望著漆木山,目中滿是難以置信的神色。他的口中發苦,所以連說出來的話都帶上了苦澀,“您還沒喝上我的喜酒,徒兒準備了很多很多的好酒……”

連日來的疲累傷痛忽而席捲全身,他感到自己連說話的力氣都要被抽走了。

金鴛毀約,師兄被殺,門下背叛,身中奇毒,重傷難愈,甚而四顧門基業離散,不知有多少人虎視眈眈地要取他性命,不得不帶著愛妻四下逃亡,他早已身心俱疲,然而他的心中始終還覺得自己有一最後的歸處。

可如今,竟連最敬愛的師父也因走火入魔離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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