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奴似乎是意有所指:
“青雀姐姐,這是要去下人房吧?”
她調侃的語氣中,有著幾分試探。
她聽春桃的娘說,青雀總是有事沒事兒地朝下人房跑。
下人房那邊,住的是一些做雜活的下人,平日裡很少人去那邊。
青雀是太太跟前兒的大丫頭,有頭有臉的,怎麼總喜歡去下人房?
青雀聽玉奴這麼說,心下一緊,“妹妹又說笑了。我這伺候太太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有時間去下人房?”她不著痕跡地將玉奴的試探頂了回去:“我找姑娘,是有私心的。”
“私心?”玉奴滿臉困惑:“青雀姐姐人美心善,又得太太賞識。妹妹不知道有什麼事情,能讓姐姐求到了姑娘面前。”
青雀眼中流過一絲無奈的苦笑,“我啊,今年都已經十七了。這些年都是在府上,和家中父母兄弟姊妹的關係,也算不得親密。倘若到了二十歲,我離府歸家,不過是平添家人煩惱,傷了彼此之間的和氣罷了。”
青雀很早就進了謝府。
每月發的例銀,也都如數寄回了家中。
這麼多年,府上賣身為奴的婢女,都會有家人上門,探望她們。
唯獨青雀,這麼多年,從未有人來看過。
謝府的規矩是,年滿二十,就要離開謝府。
玉奴微微眯了下眼睛。
依太太對青雀的喜歡,等青雀二十歲時,很有可能會給她許配給謝府的管事。
到時,青雀便是管家娘子。幫著太太打理院子裡的事情,也算是前途光明。
只是,為何,她要越過太太,來找姑娘呢?
“太太從未提起過我的婚事。”
青雀的眼中,滿是悲傷:
“我在擔心,太太有其他的打算。”
她心裡擔心,太太要把她送給大公子做通房丫頭。
雖說,她是太太身邊的婢女,日後去了大公子身邊做通房丫頭,將來得了個孩子,興許能成為公子的姨娘,也算是她的造化。
但她,從始至終都不覺得做公子的通房丫頭或者是妾,是一件好事。
玉奴心下了然,“怕是,姑娘也不能幫到你。”
太太最不喜歡有人對她指手畫腳。
青雀來找六姑娘,怕是找錯了人。
青雀低著頭,長睫掩去了眼底紛雜的難過:“我就是覺得,六姑娘心慈,定然是看不得我們這些人傷心難過的。”
玉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忽然間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了什麼:“青雀姐姐,是有意中人了吧?”
青雀羞澀一笑,“玉奴妹妹又在胡說了。”
她沒否認。
那就是有人了。
玉奴想到了那位被毒啞了之後,被青雀偷偷帶走,藏起來的那位鄭管事。
“青雀姐姐既然心裡有人,就該去太太跟前兒求個恩典,讓太太准許姐姐嫁人才是。”
“你伺候太太多年,太太總不會礙著你成婚。”
她的言外之意便是,這事,六姑娘不會管的。
“可是,”雀雀心中還是擔擔憂,“太太那邊,”她的話還未沒說完,就被玉奴給打斷了:“青雀姐姐不試試,怎麼知道這事不行呢?”
話已至此,秦卻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遠處傳來了正院婢女呼喚的聲音,青雀只能和玉奴匆匆告別,轉身快走幾步。和找她的人說幾句話,趕緊回了正院。
玉奴站在院子門口,看著青雀的身影,完全沒入了黑夜中,再也消失不見,才轉身回了房間。
六姑娘翻了一頁書,隨口問了句:“走了?”
玉奴點點頭,給六姑娘倒了一杯茶,“是。
“她說了什麼?”
“奴婢猜測著,她是為了鄭管事的事了,來特意找您的。”
六姑娘接過了她遞過來的茶杯,“她說的?”
“奴婢是想的,”玉奴道,“青雀對那位鄭管事,倒是有幾分情意。”
六姑娘又把手裡的書,重新放在了旁邊的小几上,“她想的倒也正常。她原本想的是做個管事娘子,總比做個下人,看盡人臉色好多了。只是沒想到,鄭管事出事了,她的算盤,也落空了。”
“確實是這樣。”玉奴應道。
“算了,不說她了。”
六姑娘抬頭看著玉奴:
“眼下,最重要的是,青雀說的那個叫紅螺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