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時末。
六姑娘看過了玉奴之後,又瞧著天色不錯。便讓人將桌子搬到了廊下,又把之前抄了一半兒的佛經,擺在了桌子上,繼續抄寫。
“姑娘。”
春桃將茶杯放在了六姑娘的手邊,
“聽說,二房太太,今日去了老太太的福康院。”
六姑娘手裡的筆不停,隨口問了句:“說了什麼事情了嗎?”
“聽說,二太太想要給二房的幾個丫頭說親。”
“可惜,母親病重,無法帶她們出門。”
六姑娘不緊不慢地抄寫經文:
“怕是聽說了,咱們長房想要舉辦宴會,便趁著這個機會來湊湊熱鬧罷了。”
“老太太會同意嗎?”
“應該不會。”
她提筆寫下了佛經的最後一句:
“老太太不喜歡二房這麼蹦躂。”
老太太一直都覺得,父親配不上謝氏長房長子。
一門心思的想要二叔繼承謝氏。
可奈何,二叔就是一塊快要乾的泥巴。
水放多了,泥巴就糊不上牆了。
水放少了,泥巴沾不到牆上了。
泥巴不爭氣,還要怪旁人的水放的不對。
六姑娘嘆了口氣。
謝府的二房啊,也是一塊爛餅。
中間看著還行,邊上都已經發黴,往下掉渣兒了。
“老太太喜歡二房,奴婢覺得,應該會的。”
“你這麼說,也對。”
春桃將六姑娘寫好的紙,放在了一邊。又重新給六姑娘拿了一張新的紙,鋪在了六姑娘的桌子上,“既然二太太要來,那其他幾房,也不能落下了。”
六姑娘抬筆,寫了幾個字:“是,”他說,“謝氏許久不辦宴會,不知,這次下了帖子,能來的有幾個人。”
她長這麼大,很少出門,見的人也很少。與之交好的閨中密友,更是少之又少。
讓她去下帖子,她都不知道該給誰下,人家能不能賞臉能參加宴會。
“往年,府上的宴會事情,都是交給管家去辦。最後,太太定下的。可是現在,您和管家都是新手。要不,看看往年的贓車,咱們參考著來?”
“嗯,也只能這麼辦了。”
六姑娘心中煩躁。
心中不止一次後悔,若是當初跟著母親多去參加參加宴會,那就不會有今日手忙腳亂了。
“那奴婢,等會兒去和劉管家說一聲。”
“好。”
六姑娘提筆,繼續抄寫佛經。
春桃給六姑娘倒了一杯茶,放在了她的手邊:“姑娘,要真的給裴氏下帖子。請那位杏林聖手,給三姑奶奶瞧病嗎?”
“怎麼,不可以嗎?”六姑娘細細地默著佛經。
“不是,奴婢就是覺得,三姑奶奶好像是在利用您和裴氏攀關係呢。”
之前的二姑奶奶的夫君,可不就是利用姑娘個,攀附著裴氏。
她如今看,怎麼都覺得三姑奶奶也是這樣的心思。
“連你都看出來了,那母親就更看得明白了。”
六姑娘不緊不慢地往下寫:
“母親縱著三姐姐這麼說,除了是想要知道,我和裴氏暗中是不是有來往之外,最想要知道的,是裴氏對我的態度。”
“這親事都已經定下了,裴氏什麼態度,重要嗎?”
“怎麼不重要了?”
六姑娘抬眼,眸光平和地看著她:
“裴氏認不認我這個兒媳婦,可關係著裴謝兩家以後要怎麼相處。”
“可萬一,裴氏承認了,大公子卻不承認,您又該如何?”春桃蹙著眉,“這樣,您嫁過去了,不是要受氣嗎?”
知人知面不知心。
萬一,那位裴公子只是裝出來的對姑娘好,等姑娘嫁過去了,就虐待姑娘。
這怎麼辦?
“無妨。”
六姑娘顯得一點都不上心:
“我曾經如何,以後便也是該如何。”
春桃還想在說話,卻忽然見到六姑娘筆尖的墨,滴到了紙上。
已經抄好了的經文上,多了那麼一大塊礙眼的墨跡,當真是平白惹人嫌棄。
六姑娘將染上了墨跡的紙張,放在了一旁,重新拿了一張紙,又重新默寫佛經:
“你讓人去看著點父親。他一回來,就來和我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