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裡,慘白的燈光忽明忽暗,好似隨時都會力竭熄滅,投下的光影在牆壁上晃盪,形狀詭異得如同張牙舞爪的鬼怪。
張敏惠衝進來的時候,狼狽不堪。她本是個養尊處優的姑娘,二十三歲的年紀,面容白皙精緻,往日總是光彩照人。此刻,妝容卻被淚水衝得七零八落,精心打理的長髮凌亂地披散著,名貴的小牛皮靴上濺滿泥點,那件價格高昂的水貂皮大衣也掉了幾顆釦子,敞著懷,露出裡面皺巴巴的連衣裙。
“警察同志!求求你們,快幫我找找我男朋友,他失蹤了!”張敏惠聲音顫抖,帶著濃濃的哭腔,眼眶通紅,眼神裡滿是驚慌失措,雙手無助地絞在一起。
負責接待的警察是個沉穩的中年人,名叫李正,他皺了皺眉,示意張敏惠先冷靜:“姑娘,你先別慌,坐下慢慢說,把詳細情況講清楚。”
張敏惠抽抽搭搭地坐下,緩了口氣才說道:“我和我男朋友顧宇,是半年前在一場慈善晚宴上認識的。當時,燈光灑在他身上,他就像從畫裡走出來的王子,一下子就把我吸引住了。”說到這兒,她臉上泛起一絲追憶的溫柔,可轉瞬即逝,“我們感情一直特別好,沒吵過架,也沒金錢上的糾葛。可三天前,他突然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電話打不通,去他說的工作單位找,人家根本就沒這個人!”
李正一邊記錄,一邊抬眼問道:“你確定他告訴你的資訊都是真實的?沒發現什麼可疑的地方?”
張敏惠急切地搖頭:“沒有,絕對沒有!我相信他,他肯定是出了意外,不然不會這麼無緣無故消失的。”
李正無奈地嘆了口氣,心裡大概有了判斷,這種情況,多半是遇上感情騙子了。但看張敏惠這副模樣,也只能先安撫:“張小姐,你先別太著急,我們會先核查資訊,有訊息第一時間通知你。不過,你得做好心理準備,這類案子,不少都是遇上騙子了。”
張敏惠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那是南郊的一座大宅子,平日裡看著氣派非凡,如今卻顯得陰森孤寂。四周的荒草在風中瑟瑟發抖,好似一群受驚的小鬼。家中保姆孫靜音正從洗衣房出來,她四十來歲,身形乾瘦,面容寡淡,像是被歲月抽乾了生氣,唯有一雙眼睛,幽深得仿若能吸納所有光線。
“孫姨,放那兒吧。”張敏惠有氣無力地說道。
孫靜音應了一聲,把洗好的衣物放在沙發上,目光在張敏惠身上停留了一瞬,低聲問:“小姐,你這是咋了?臉色這麼難看。”
張敏惠眼眶一紅,差點又哭出來:“孫姨,顧宇失蹤了,我去報警了,可警察說他身份可能是假的,我該怎麼辦啊?”
孫靜音眼神一閃,安慰道:“小姐,說不定是有啥誤會呢,先別自己嚇自己。”可那語調,平得沒有一絲波瀾,讓人聽著心裡莫名發毛。
11月15日,天陰得像一塊巨大的鉛板,沉甸甸地壓在城市上空。孫靜音來送還最後一批衣物,張敏惠正心煩意亂,匆匆付了錢就想打發她走。等孫靜音出門,她才發現孫靜音的舊挎包落在門口。張敏惠拿上包追出去,追到門口時,包上掛著的一把古舊鑰匙映入眼簾,那鑰匙的樣式,竟和顧宇曾寶貝似的藏在胸口的一把一模一樣,她的心瞬間沉入谷底。
張敏惠咬了咬嘴唇,決定悄悄跟上孫靜音。一路上,寒風呼嘯,吹得路邊的樹枝瘋狂抽打空氣,像是揮舞著的皮鞭。孫靜音的家在一片廢棄廠區旁,殘垣斷壁林立,破敗的屋子好似風一吹就會坍塌,四周瀰漫著腐朽衰敗的氣息,彷彿連時間都在這裡停滯腐朽。
張敏惠躲在一堵破牆後,心跳如雷,她探出半個腦袋,死死盯著孫靜音的屋子。天色漸暗,黑暗如同墨汁般蔓延開來,一點點吞噬著最後的光亮。她心裡又緊張又害怕,既盼著能找到顧宇的線索,又恐懼會撞見什麼不堪的場景。
傍晚時分,昏黃的微光掙扎著從雲縫裡透出幾絲。孫靜音端著個生鏽的鐵盆,慢悠悠晃到院子裡。她彎下腰,開啟那個滿是鏽跡的狗籠,放出一條皮毛雜亂、眼神兇狠的大灰狗。孫靜音臉上掛著一抹扭曲的悠然,那笑容像是刻在臉上的面具,一塊一塊扔著盆裡的東西。張敏惠定睛一看,胃裡一陣翻江倒海——灰狗嘴裡,竟叼著一隻人手!那手蒼白腫脹,手指還耷拉著,像是在無力地求救。
張敏惠捂住嘴,不讓自己尖叫出聲,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撥通110,聲音帶著驚恐的哭腔:“快來人啊……出人命了……在南郊廢棄廠區旁……”
警方很快趕來,帶隊的正是李正。撞開那扇搖搖欲墜的破門,血腥氣撲面而來,屋內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