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文,不要多說啦,我也該走啦,這輩子,我走錯了,對我是解脫啦!”
“我這一把年紀了,受了太多的罪了,哪怕神醫下凡治好我,我又能做些什麼呢,算啦!”馮叔說道,在和我們做最後的告別。
我眼含熱淚,想起了剛來石硤尾,為了馮叔,我們和義群的人幹!
和豪哥結交,計殺花仔榮,全都是馮叔在後面指點迷津。
馮叔雖說已經是老道友,但是江湖資歷人脈見多識廣,給我們出謀劃策,介紹人脈,石硤尾,深水埗那邊的探長,三教九流各路人馬,都是馮叔介紹我們認識!
我們全然是當馮叔為乾爹,而如今,片刻之間,便是要天人相隔!
實在讓人是於心不忍!
當時馮叔經常追龍,我們擔心不過,經常讓馬仔看著他,不讓他碰!
但是每次馮叔都會躲在賭檔某個角落,利用一切空餘時間來追龍!
用他的話說,阿文,你們別管我啦,我已經這個歲數了,戒了又能怎樣,不如落得一個快活,讓“白小姐”伴我最後一程啦!
“白小姐”六十年代江湖術語,暗指白色麵粉。
如今,這個伴隨了他一輩子的“白小姐”,終究還是帶走了他!
在最後彌留之際,馮叔迴光返照,面色變得紅潤了起來。
他變得很有精神,和我們說了很多話,講了自己的過去。
自己當年,做錯了太多事,當時二戰前,和聯勝的龍頭坐館,威風八面,當時的老探長,石磊,劉福,黎民佑,姚木,禤洪,都給自己面子。
最終染上了白小姐,家破人亡,當時第一任妻子氣的自絕而亡,第二任妻妾卷著自己的金銀細軟跟人跑路。
兒子跟著自己沾染上了白小姐,追龍過量最終死在家中。
說著說著,馮叔流出了眼淚。
當時啊,我的仔先離我而去,就死在了臥室裡,當時我家徒四壁,眾叛親離,還是左鄰右舍街坊,見我可憐,湊足了兩百塊,讓我給兒好生操辦喪事。
你們猜我最後怎麼了?
在我兒子的屍首面前,最終我拿了那兩百塊,去九龍城寨買了白小姐,最後只能用草蓆草草將我兒屍首裹著隨便找個地方埋了呀!
阿文,阿豪,阿義,還有義群的兄弟們,千萬不要學我...
馮叔一聲悲嘆,眼神逐漸的黯淡了下來。
“不行了,老鬼馮不行了,瞳孔收縮了。”花蛇在一邊搖頭。
“阿文,讓我再聽一首楚江秋吧,再見了,能在我有生之年,有你們三位契仔為我送終,我死而無憾!”馮叔說道。
我們三人明白,含淚讓門生拿來了留聲機。
放起了馮叔生前最愛聽的粵曲《吟盡楚江秋》
隨著留聲機的音樂響起,馮叔跟著輕聲哼唱
“紅豆暗拋悲歌奏,一曲吟盡楚江秋,往景依稀,知否淚珠向誰流,流水恨,恨隨舟...”
一曲沒有唱完,馮叔猛然咳嗽一聲,口中吐出一道血箭!
身邊人連忙拿盆子接著,一大團漆黑的血,在盆子裡,稀里嘩啦吐了大半盆,最終嚥氣!
馮叔,就這般走完了自己淒涼的一生!
當時就在石硤尾辦得喪事,義群的兄弟,還有十四號的兄弟來了,至於家屬,沒人!
當時在石硤尾的空地,置辦大棚,請來白事喪樂隊,置辦白席酒菜,和義群的兄弟一起送馮叔最後一程。
花蛇和義群的一幫兄弟和我們喝酒,說道:“老鬼馮啊,這輩子就是麵粉給害慘啦!”
“這玩意,不能碰啊!”花蛇抿了一口酒。
“鍾馗哥,我跟你講,我們義群,豪哥是走粉的,但是我們這幫兄弟,就留在石硤尾走字花檔,我們不賺那個錢的!”花蛇說道。
義群領導人跛豪靠走粉發家,誰不知道?
當時也有讓花蛇等人接手粉檔生意,但是花蛇還是留在了石硤尾做字花檔。
“當時跟豪哥出去的,都賺得了錢,但是這東西不好說,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一旦沾上了,說不定比老鬼馮還要慘啊!”花蛇搖頭說道。
從花蛇的一番話,我也明白,走粉,風險遠不是沙塵超所說那麼簡單,一旦沾染,便是家破人亡!
從那日開始,我便透過沙塵超帶話,婉拒了肥仔坤,我說我暫時沒考慮做走粉的事情,多謝坤哥錯愛,若是坤哥需要開片做事,我鍾馗赴湯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