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愚氣度沉穩,被諷而不見慍色,但隨他而來的兩僧卻已面現怒容,作勢欲動。
大愚伸手阻止他們,雙目神芒驟亮,投向散發道服男子。
此人神色一凜,只覺老和尚目光如有實質,凌厲如利箭般向他射來,令其精神震動,產生難以對抗之感。
大愚自語自言般道:
“人自生來,自落地開始,就成其為特殊個體的精、氣、神。
而練武之人,從最初的強其體魄,到化精為氣,從此階段,氣場自然而然透露出來。
至於氣場的強與弱、正與邪,則會隨著煉氣者的功法特性以及功力深淺,形成獨樹一幟的氣感,在有心人的靈感觸覺下,自然可以加以辨別。
此番道理懂則懂矣,不懂自然也無法強求。”
場內諸人或多或少均出現震動神色,大愚的話語闡述的是他們從未想過的道理,對武林高手來說,則更像是一種高深的內功心法。
王祁安感同身受,聽得差點拍掌叫好。
因為武功到他此境界,已不需靠眼睛、耳朵去看或者聽來辨別敵人的招式、方位或者功力深淺,只純憑氣機牽引和感應,就能作出精確判斷。
但以前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大愚禪師所言,雖只是區區數語,卻毫無廢話,點出了其中關鍵道理,令王祁安如醍醐灌頂,可以循此思路再作出探索突破。
“此事既無人證又無物證。什麼氣場不氣場,此等玄乎荒謬之言,空洞無力,本公子認為老和尚你不過是在砌詞狡辯罷了,識相的還是早點離開為好。”
發言之人乃是一名富家公子哥打扮的青年,胸掛青玉,指戴金戒,腰間別著一把華麗劍鞘的三尺長劍。
男子面板白皙,長得面如冠玉,只是眼袋浮腫暗黑,神色疲倦,該是喜歡夜夜笙歌,睡眠不足之徒。
觀其腳下虛浮,動作輕飄,來人中該以此人武功最弱。
不過立在此子之旁的大漢,卻令王祁安不敢輕而試之。
此人低著頭,穿著十分普通,又故意墜在隊尾,不發一言,似乎對眼前之事毫不關心,低調到使人極易忽略他的存在。
這組人馬擺明了為清流柳解圍而來,大愚禪師若堅持出手,恐怕討不到好去。
這時,一道清脆帶點童稚的聲音在人群中響起:
“本公子可以證明,這姓白的確實是此人所殺……”
一名瀟灑倜儻、眉清目秀的俊俏少年翩翩然走出來,手中玉簫則指向清流柳。
人群立刻一陣譁然。
王祁安則不知該喜還是該憂,因為來人正是女扮男裝的千西月。
歐陽德雙目眯成一條線,望向來人,豪不客氣道:
“閣下是何人?可知自己摻與的是什麼事情?”
千西月滿不在乎道: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昨晚此人殺害姓白……殺害白掌門時,在下正好在場。”
清流柳這時傷勢暫穩,緩過氣來,轉向千西月,戟指怒罵道:
“臭小子,你胡說八道什麼,昨晚我可沒見過你。”
千西月不以為忤,輕笑一聲,不急不慢道:
“你當然見不到我,因為我昨晚是跟蹤他才到那裡去的。”
說著一指羽夜護,趁別人不注意時,並向他眨了眨眼,令羽夜護差點愕然以對。
她微笑續道:
“當時我跟丟了人,正好躲在後院屋頂休憩,誰知恰好見到你和白掌門到院子說話。豈止沒說兩句,你就突然將一把短刃刺進了白掌門胸口……”
千西月動作浮誇,裝腔作勢,繪聲繪色,像個戲子在認真表演般惹得人群中有不少人鬨然大笑。
清流柳目射兇光,面色鐵青,忽的身形前竄,一掌朝千西月拍去。
雖說清流柳身上有傷,但其含恨出手,勁頭不小,又是出其不意,一般人斷難躲避。
身邊的高手如歐陽德、滅寂等人不僅毫無出手阻止之意,還樂見其成,巴不得他能一擊得手,好叫千西月住口。
千西月似乎沒想到清流柳會突然出手,忙尖叫一聲,急忙避往一旁。
但清流柳身法比她快上許多,眼見一掌就要劈中其香肩。
這時一道身影不知從何鑽出來,又似憑空出現般,切入清流柳和千西月之間。
勁氣交接聲響,清流柳倒飛而出。
一聲長笑響起。
“是非曲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