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素來憂鬱沉靜,神情淡漠。
但月合和蘇昌河敏銳感知到,此刻的蘇暮雨心事重重,氣壓低迷。
兩人對視一眼,停止了玩鬧。“你說,我們聽著。”
蘇暮雨深吸口氣,絞盡腦汁地斟酌好用詞,語調儘可能平緩寧靜。
“暗河的飛鴿傳書來了,言明時限已到,命我們立刻動身回去。”
這個訊息猶如晴天霹靂,在月合和蘇昌河耳邊炸開。他們只覺耳朵嗡嗡作響,腦子一片空白。
美好的氛圍倏然轉為離別的哀傷。
三人的心拔涼拔涼的,排排坐到石階上,一臉頹靡。
空氣佈滿壓抑沉悶。
林風陣陣,穿堂而過。
月合控制不住地打了個寒顫,趕緊收攏外袍。
冬天分明未到,為何這麼冷啊?
她想得腦仁兒疼,側身問旁邊的蘇昌河,“我好好掙錢,掙很多很多錢,能把你們從暗河解救出來嗎?”
聽著天真的話語,蘇昌河哭笑不得,輕撫她的發頂。
小姑娘注重衣食住行,一切都用最好的。昂貴的茶餅養出一頭烏黑秀髮,如同上好的絲綢光滑柔軟。
蘇昌河眸色加深,眼底有落寞一閃而逝。
“我們是暗河這一代最優秀的殺手,他們不會放我們走的。”
月合不明白。
接單殺人,出生入死,所圖謀的無非是錢財。
誰的錢不是拿,輕鬆獲取總好過豁出性命。
她篤定暗河不會放任鉅額財產溜走,對方動心了,就有談判的機會。
“我掙夠足以買下暗河的錢,也不行嗎?”小姑娘不死心。
蘇昌河搖頭,“頂尖高手是一個門派的中流砥柱,不是錢可以衡量的。”
他指著一言不發的蘇暮雨,“人品俱佳,武功高強,暮雨極有可能成為下一任大家長。”
月閤眼圈一紅,囁嚅著唇瓣小聲嘟囔:“可是暮雨不想做大家長,也不想做殺手。”
這句話觸動了蘇昌河和蘇暮雨的心絃。
兩人幽幽嘆息,臉上浮現無奈之色。
“沒有人生來就想做殺手。”
蘇暮雨眺望遠方。
山林空間密集,視野受阻,遠方的田野山巒瞧得不甚清晰,一如殺手的未來。
“殺手沒有選擇的餘地!”
一片枯葉飄落,蘇昌河抬手接住,吹了吹上面的灰塵。“切!我們在這感懷傷春些什麼,大步往前走,活一天賺一天!”
他本質上是個陽光開朗大男孩,遇到坎坷亦能樂觀堅強。
月合深深被感染,憶起自己的經歷,極致傷感瞬間煙消雲散,“沒錯!世事無絕對,我們要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
意識體的小飽飽捏著拳頭,做出個加油的動作,【哦耶!統定勝天!】
蘇暮雨眼底沁潤著溫暖,開懷大笑,“好!我們一起奮鬥,不虛此生!”
三人一統鬥志昂揚,重新煥發自信。
然而很快,他們就被現實再一次打倒。
“最晚明天中午啟程,小月亮一個人不宜住在這裡。我考量過了,最好搬進寒水寺,生活和安全均可得到保障。”
蘇暮雨講出自己思慮再三的建議。
蘇昌河附議:“每次出了寒水寺記得帶上小和尚,小月亮太弱,隨便個半大的男孩就能扛走。”
月合:“……”
她還有系統幼崽,可以做到基本的自保。
這話自然無法說出口,小姑娘點了點頭,表示認同,“我明天跟師父說。”
“不用明天。”
蘇昌河站起身,“我現在去知會一聲,讓他們騰出房間,免得明日手忙腳亂。”
考慮得很周全,月合和蘇暮雨沒有異議。“早去早回,等你吃飯!”
“行!”蘇昌河擺手,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
月合趴在膝蓋上悶悶不樂。
蘇暮雨有心想哄哄她,可惜嘴太笨。
尷尬地坐了一會兒,他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我去做飯!”
嘩啦!
月合騰然直起身,驚恐萬狀地大叫:“不!要!啊!”
天啟城,景玉王府。
易文君揣著肚子,焦躁不安地在房間裡來回走動。
“王妃,易宗主他們已經到了。”
丫鬟躬著身子進門,低頭彙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