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吐了口氣,儘量平復心情,雲舒拿起藥箱裡那瓶碘酒,“繃帶黏住了,我現在把血沖掉。”
上官夜抓過被角一口咬住。
碘酒的水漬潺潺淌過胸膛,男人菱角分明的五官糾結一塊,緊握的十指能見到手背的青筋一道道暴起,他極能忍痛,咬肌猙獰突兀,襯得一張俊臉越發生硬冷毅。
雲舒慢慢掀開繃帶,距離心臟最近的地方,有一顆子彈穿過的槍傷,周圍的腐肉紅腫發青,不斷的鮮血自傷口漱漱湧出,劃過古銅色的肌膚,流入深鑿的腹肌內。
差一點點,就差那麼一點點他就死了!
雲舒強忍崩潰的情緒,“夜,你傷的太重了,這樣會感染的。”
東苑大門外,一輛黑色商務車匆匆跑下幾個人,老四快步上到石階,他想也沒想的踹開大門,領著一眾醫生團隊爬上二樓。
雲舒聽見腳步聲,剛回過頭,就被老四狠狠推開,“老大?”
上官夜已經陷入了昏迷,老四神色陰鷙,“還他媽愣著做什麼?快救人!”
一大波穿白大褂的醫生拿著醫療器械衝過來,為首的主治醫師滿臉嚴肅,“病人休克,快!準備搶救!”
雲舒木訥的站在邊上,不知被誰撞了下,她冷不迭往後退去,差點栽倒,無數白晃晃的人影在她眼前動來動去,雲舒安靜出奇,眼淚卻一個勁兒掉下來。
老四瞅向她的眼神再不是除夕那天的嬉笑溫和,他神色冷冽,一把扣住雲舒的肩膀將她按向牆壁,右手在腰間一拔,陰駭的轉輪手槍,凌駕在雲舒腦門上,老四嘴角抖動著猙獰的狠戾,就連那雙眼睛,也被失去理智的憤怒所覆蓋!
都是因為你!
老四恨不得一槍下去!
霍邱的死,給了每個人警醒。
女人只能用來玩,不能動情,像他們這種人,是不需要家的。
葉門的Z組織,勢力龐大,橫跨國際,上官夜野心勃勃,一直想將其吞沒,卻因為勢均力敵,除非拼個兩敗俱傷,不然,誰都動不了誰。
現在,就因為這個女人,全盤計劃被打亂!
雲舒後背貼著牆面,一股冷意從頭涼到腳,她不是害怕老四這杆槍。
醫護人員將大床四周拉上簾子,各種器械聲,說話聲穿過她渾渾噩噩的大腦,雲舒就像被抽走靈魂的木頭。
老四用槍眼死死抵著她的頭顱,“老大要有個三長兩短,你就準備替自己收屍吧!”
就算他不殺她,也會有無數的兄弟報這個仇。
老四收起槍,走到茶几前坐下。
屋內燈光如白晝一般奪目,照在雲舒的臉上,有一種力不從心的淒涼,她順著牆體蹲下去,腦子這會兒一片空白,甚至連發生了什麼事都不知道。
雲舒埋下頭,額心靠向雙膝,將自己緊緊環抱起來。
這個姿勢,一直維持到早晨,她和老四一夜未閤眼。
碩大的落地窗外,黑色褪盡,地平線升起了久日不見的陽光,滿滿的七彩金穗用力穿透窗簾細縫,在地上打下一道明媚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