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城。
勞斯萊斯行駛在灰濛濛的高架上,遠處景緻模糊不清,失去了原本的樣貌輪廓。
臨近春節,街頭巷尾的路燈上,一串串高掛的紅燈籠若隱若現,給乾冷的天氣增添了喜慶和濃濃的年味。
車子下高架,開出幾百米遠,穩穩停在一棟公寓樓門口。
“少爺,俞熙公寓到了。”
秦叔從後視鏡裡看後排閉目養神的男人。
鬍子都該颳了。
不知道去紐約過的都是什麼日子。
肯定死纏爛打,被太太天天拒之門外。
秦叔能想象得到。
周祁野睜開眼睛,秦叔立馬收回視線。
“隔一個小時後在這兒來接我,回一趟莊園。”
秦叔應聲:“好。只不過,您這樣子要不要回趟月淺灣收拾一下,換套衣裳。”
周祁野從後視鏡裡接收到他有點嫌棄的眼神,審視周身:“有什麼問題嗎?”
秦叔:“沒什麼問題。”
周祁野冷冰冰吐了一個字:“說。”
秦叔:“忠言逆耳,我不說。”
周祁野倒時差那點睏意沒了,嘴邊噙笑:“你的忠言還不至於逆我耳。什麼肺腑之言,說來聽聽。”
秦叔只好恭敬不如從命,說:“您現在看起來又瘦又邋遢,跟紐約大馬路上坐著的那些不知春夏秋冬的流浪漢沒什麼差別。”
“我的意思是,您多少收拾一下,家裡人看見,還以為您去紐約被太太趕出來睡大街了。”
忠言不僅逆耳,還直插肺管子。
周祁野笑容漸淡:“要不,你教教我怎麼收拾。”
“不敢。”秦叔閉嘴。
他就知道他玻璃心,一句難聽的話都聽不得。
“你要是敢,周氏集團董事長的位置讓給你坐。”
秦叔說:“那周董也不同意。”
周祁野:“回去我幫你問問他。秦董。”
“”秦叔哪承受得起這個稱呼,踩著剎車的腿都軟了下。
周祁野悠悠推開車門下去,仰頭看了眼公寓,大步往裡去,上電梯上49樓。
敲響4901的門,裡面許久才有拖鞋走動的聲音。
門緩緩從里拉開, 露出謝淮玉滄桑的面頰。
看見周祁野,謝淮玉原本就有些萎靡不振的面容瞬間變得慘白無色。
“祁野。”
“媽。”
-
周祁野去過謝淮玉那兒之後,謝淮玉就生病住院了。
辛秩很快知道了這件事,看到謝淮玉額頭上已經結痂的傷,辛秩想殺了謝淮成的心都有。
辛家與周家把俞城翻了個底朝天,謝淮成人毛也沒看見。
謝家說人沒在家裡。
高鐵、火車、飛機、汽車,整個俞城嚴防死守都沒堵到人。
辛秩趁其不備直接去了謝家。
謝家的老保姆見他步履飛快,氣勢洶洶從大門口來,丟下灑水壺就跑屋裡通風報信。
辛秩進去,保姆剛把桌上的茶杯收拾走。
老太太端坐在家中的沙發上,滿頭銀絲被精心地盤成了一個髮髻,一絲不亂地固定在後腦勺處。她手中輕握著一隻精緻茶杯,悠然自得地品味著杯中的香茗。儘管家中已不復昔日的輝煌,但從她的身上卻絲毫看不出半點落敗之象。
旁邊站著謝淮成媳婦兒,謝淮成兒子還在上高三沒在家。
辛秩說:“不用收拾了,人在家就出來吧,我還不至於把他怎麼樣。出來給個交代。”
老太太給保姆使了一個眼色,保姆趕緊端著杯子下去了。
謝淮成鐵定要當縮頭烏龜,早就從後門跑了。
老太太知道怎麼捏這母子倆。一個文質彬彬以大局為重不敢亂來,一個自己親手撫養長大的,還不能夠跟她翻臉,不然整個俞城的人都會知道鼎鼎有名的辛家辛太太是她親手養的白眼狼。
老太太發話:“你平時性子持重,今天怎麼這麼沒教養。”
辛秩挺直了脊樑,看向老太太:“看在我媽的面子上,我敬您是長輩,叫您一聲外婆。辛家對待謝家可謂仁至義盡,平日裡給謝家的各種好處和支援更是數不勝數。如今,像謝淮成這樣不知感恩、恩將仇報的人,我們辛家不認也是可以的。”
老太太重重閣下杯子,茶水溢位來四處濺去:“要不是我,那還有你站在這兒大呼小叫直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