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園,戲院。
凌風辛辛苦苦把兩箱化妝盒搬進後臺。
他拿出手機,剛要給顧長生髮綠泡泡,就看見一道頎長身影走近。
男人身上只披一件浴袍,頭髮仍縈繞淡淡熱氣,一看就知道剛從浴室出來。
“我說顧哥,你大晚上要這麼多東西幹嘛?”
“難道,有夜間活動?”
“是誰如此重要,竟讓我們帝京太子爺費盡心思,用化妝的方式來取悅?”
他擠眉弄眼,一臉曖昧,“是墨憐,還是你的小兔子?”
顧長生坐在老式妝奩前,望見鏡子裡眉目冷漠的臉,淡聲說道:“凌風,給我化全妝,不能被墨憐認出來。”
“認出來,你這輩子都會留在南極冰牆內。”
“嘁~”凌風撇了撇嘴,“就知道威脅我,有本事自己動手。”
嘴上這麼說,身體卻很誠實地拿出各種化妝工具往顧長生臉上招呼。
顧長生見塗抹太多粉底,眉頭緊蹙,“淡一點,我又不去唱戲。”
“不唱戲,那你大半夜來戲園幹嘛?”
“偏僻,不會被發現。”
“原來也有你怕的一天。”凌風幸災樂禍。
顧長生沒接話。
他眼簾微抬,目光透過古老的妝奩鏡子,看到凌風忙碌的身影。
那一瞬,似乎時間穿梭,回到那年梅花開,落雪紛紛的冬天。
戲園子中,唱戲的伶人衣衫單薄,在院子裡練習身段。
顧長生身穿民國少帥外套,一路順利來到戲園後臺,無人阻攔。
那是他一直以來的習慣。
戲園所有人都習以為常,對他來到這裡,看蘭掌櫃上妝之事見怪不怪。
想到這,顧長生回憶起蘭掌櫃的眼睛,那是一雙瀲灩多情的桃花眸,尤其是登臺唱戲時,更是含淚,帶恨。
很熟悉的眼神,他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已時隔八十多年,那種熟悉感又在墨憐身上出現,不一樣的是……
她不需要化妝就很像。
但是他想找的人,很可能早就已經死了。
……
顧長生回到蓮居時,已是半夜十二點。
月明星稀。
蜿蜒曲折的長廊下,光線朦朧。
忽然,燈火忽滅,周圍陷入詭異的漆黑。
他腳步一頓。
這時,一道黑乎乎的影子從花園裡飛出,帶起一陣輕微的“颯颯”聲。
冰冷的氣息蔓延開來。
“陰氣?”顧長生眉頭一皺,手下意識伸進口袋,才想起自己換上了浴袍,什麼都沒帶。
顧園外有安保把守,園內擺放不少風水陣眼,不止聚氣,也能防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這樣的地方,最令某些陰氣重的事物反感。
那麼,它來這裡,定是有人指使!
黑影速度很快,幾個閃躲,已消失在視線裡。
顧長生想到蓮居里還住著墨憐,連忙翻過牆頭,向主院方向跑去。
“汪!汪!汪!”大白對著墨憐房門狂吼,整隻狗炸毛,像一頭暴怒的小獅子。
看似兇猛,顧長生卻發現它的身體在顫抖。
他走上前,抬手敲門,“墨憐,開門,我有事找你。”
房間裡關著燈,沒人回應。
顧長生拿出手機打電話,電話也無人接聽。
夜色格外寂靜,除了大白的叫聲,連一絲風吹草動都感覺不到。
“砰——”
一道陣法聲響從臥室傳出。
“墨憐!”顧長生顧不上什麼方便不方便,忙跑到臥室窗前,飛起一腳,踹碎欞條花格窗,衝進房間。
粉色窗簾飄動,滿地木窗碎屑。
借銀色月光,他看見一個身穿紅衣,披頭散髮的女人站在拔步床粉色床帳內。
她高舉一雙胳膊,手中玄金錐閃爍耀眼金光,其中夾雜陣陣黑氣。
錐尖鋒利無比,正對墨憐眉心。
“墨憐,小心!”顧長生大腦一片空白,身體不受控制向墨憐飛奔。
那一刻,心緊緊揪起,又悶又疼。
奈何臥室太大,即便他身法很快,也快不過紅衣女人下手的速度。
呼吸一滯,一個個熟悉又陌生的片段湧進腦海。
“歲安是個好名字,我祝你歲歲平安,不生不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