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推門而入,清晨的霧氣繚繞衝入門內,讓人看不真切外面的景象。
時間尚早,寺中一片安靜,落針可聞。
大金安國寺住持落雲大師,洪亮的聲音在大殿中徘徊:“萬大小姐,你比老夫還要勤快啊,這住持合該由你來當。”
被叫到名字的萬玉柔,唸經的動作一頓。她如今的身形清瘦了不少,烏黑的長髮高高盤在頭頂,腦袋又黑又圓。
落雲大師見她沒有轉頭而是繼續唸經,整個人輕快地上前,來到萬玉柔身側,蹲下身好奇打量著她。
萬玉柔要是看到落雲大師好似大齡兒童的幼稚舉動,肯定會忍不住翻個大白眼。感覺到身邊的風聲,她如今的心態平和了許多。
三個月前,剛到大金安國寺,見到落雲大師時,萬玉柔真的無語死了。
落雲大師的模樣沒有一點變化,就和三歲時初見面時一樣。除了人更瘦,衣服都要壓垮他,那張臉一點褶子沒有,光滑細嫩,能把宮裡的娘娘氣死。
當萬玉柔目光復雜打量著落雲大師時,落雲大師身邊的師兄師弟,徒子徒孫,哪個又不是複雜地看向落雲大師呢?
不是高僧就是妖精。
對於萬玉柔的到來,落雲大師十分歡迎,甚至很殷切。
萬玉柔就表現得很冷漠了。甚至在落雲大師過分熱情的時候,冷冷地問他:“因為所有的孩子裡,只有我活下來了,所以你見到我回來才這麼高興嗎?”
落雲大師聽完,臉都白了,離開時整個人步履蹣跚。
他就是興遠帝的幫兇,萬玉柔才不同情他,經常冷臉晾著他。落雲大師惹她生氣了就躲起來,見她沒事了又湊上前來。
此時的落雲大師蹲著看了一會萬玉柔唸經,見自己沒有被驅離,乾脆一屁股坐在她旁邊的蒲團上。
“話說,將軍府的兩位夫人,失蹤也有一百天了吧。”
這回萬玉柔合十的雙手都抖了抖,薄唇緊了緊,繼續唸經。
落雲大師一直觀察著她的反應,見她反應不大,眼睛一轉:“聽說沈天佑小將軍已經和太子殿下正面對上了,兩個都是你的男人,你不去勸勸嗎?”
哪壺不開提哪壺?萬玉柔終於睜開了眼睛,眼睛裡還竄著小火苗。
“別胡說八道,打擾我念經。”她的聲音不穩,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也為外面的局勢擔憂。
就像成功激怒了一隻冷漠的小貓,落雲大師開懷大笑,更是誇張得躺在地上,伸長了四肢不停擺動,好不誇張。說出去根本沒人相信,落雲大師是這樣的人。
更誇張得是,他竟然毫無敬畏地說:“念那勞什子的經幹嘛?”
萬玉柔恨不得扯了他的嘴。
“你個假和尚,見不得我好是不是?”她都念了九十九天,今天就要完成任務了,他可真能說風涼話。
落雲大師大字躺在地上,苦笑著沒回話。
見他老實待著,萬玉柔趕緊繼續唸經,把剩下的經文全都念完,完成了百天的誦經。等完成後,她收拾經書,準備回去補個覺。
她毫無留戀的離開,躺在地上的落雲大師卻抓住了她的袍子:“喂,將軍府的人,那些失蹤的人,是不是都好好的活著呢?”
落雲大師以為會看到萬玉柔臉上露出驚慌,甚至殺人滅口的表情,但她只是白了他一眼。
萬玉柔覺得他是在明知故問。將軍府的人要是真出事了,她還能在大金安國寺吃了睡睡了吃嗎?早衝出去報仇了。
興遠帝讓她反省一個月,她足足賴了三個月。問,就是為了將軍府的老夫人和大夫人祈福,誰理虧誰閉嘴,興遠帝連個屁都不敢放。
有了大金安國寺的庇護,萬玉柔的安全得到了保證,再也不用摻和外面那些糟心事。爭取來三個月的時間,足夠將軍府按計劃實施,帶著全家撤退到卯勝。
沈保法接應,沈天佑對峙,土匪圍困京城。
興遠帝再也不能對將軍府為所欲為了,所有人都自由了。
現在沈天佑對京城圍而不攻,計劃中唯一的變數就是單純的太子。萬玉柔沒想到太子能夠說服興遠帝,直接衝到沈天佑面前。
沈天佑也是不想傷害太子的,估計會用什麼計謀將太子送回京城,然後興軍北上,將京城的爛攤子留給那些不願意離開的土匪們。
希望後面補上來的土匪,能夠對太子手下留情吧。
萬玉柔想到這些,不由就站在當場發起愣來。
落雲大師一個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