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年內力全無,面色慘白,腿軟得像麵條,被人攙扶著扒在馬車的車窗上。
隔著窗戶他看到璃王同樣面色蒼白,衣衫浸血,躺在一個婦人的腿上。看到無年後,璃王還虛弱地衝他笑了笑。
無年鼻子一酸,差點直接跪下磕頭:“是屬下無能,沒有保護好殿下!”
璃王剛想安慰無年,竇寧先一步對著無年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外面的手下別過無年的胳膊,反應過來又趕緊放開。
“不要暴露身份!”竇寧警告他們。
竇寧手下帶出來的人還不到三十人。幾個人去租院子,一批人去幫璃王找人,只剩下一點人圍著幾輛馬車。還不知道敢傷璃王的人在何處,要是輕易暴露了身份惹來了仇人,他們帶著傷員打起來也要礙手礙腳的。
璃王知道現在情況特殊,安撫地看了一眼無年。
無年只得閉嘴點頭。
“我下去把他送回馬車,順便問問仇人的情況和特徵。”竇寧動了動屁股,往車門去,“你們在車上小心些。”
萍夫人神情緊繃地點頭,將腿上的璃王又往身前抱了抱。
聞著夫人身上的脂粉香,璃王覺得有些飄飄然的依戀,不好意思地咳了咳。
都是男人,竇寧看璃王那個臉紅的樣子就知道他動了歪心思,頓時氣得警告他:“你小子注意分寸啊,別離我女人那麼近!”
璃王還沒說什麼,萍夫人探身拍下竇寧的手,不滿地道:“都什麼時候啦,還胡說八道!”
璃王本來有些羞愧,被萍夫人維護後心情好了不少。
竇寧委屈得不行,那小子分明臉紅了的。
他又想起一事,想借此敲打他:“我瞧你那侍衛是塊硬骨頭,說是力竭了,卻這麼快就能爬起來看你,不容易。你要是敢罰他,我饒不了你!”
說著,竇寧向璃王比了個拳頭,好像要揍他一樣。
才剛亮相,萍夫人又是一巴掌:“孩子還受傷呢,你老嚇唬他幹嘛啊?!”
萍夫人瞪起眼睛來還挺唬人的。竇寧縮了下脖子,嘴裡嘟嘟囔囔的。
“我可不比他大幾歲。”
萍夫人一噎,嗔怒地瞪了他一眼。對對對,你年輕,你是小夥子,行了吧。
璃王挑眉,看著竇寧吃癟,縮頭縮尾的妻管嚴模樣——你別說,你還真別說——確實有爽到他。
竇寧也看到了璃王,看他得意洋洋地躺在萍夫人腿上,不像半死不活,倒像是享受。竇寧覺得嘴裡被塞了顆苦膽似的。
氣得鼻子噴火,竇寧恨鐵不成鋼地責怪萍夫人:“哼,你就慣著他吧!”
說完落荒而逃,離開了馬車。
他這話倒是把璃王給說蒙了——誰慣著誰?誰慣著他?
璃王眼裡出現了短暫的迷茫。
直到萍夫人用冰涼的溼巾擦過他的額頭,這才嚇得他一哆嗦,清醒了過來。
“你幹嘛?”明明是呵斥別人,聲音卻特別心虛。
“你發熱了。”萍夫人擔心地說,“我給你擦著,你睡一會吧。”
他發熱了嗎?璃王摸上自己的額頭。也是,那樣粗糙的治療,身體肯定扛不住。
他還躺在萍夫人的膝頭,從下而上,能夠清楚的看到她臉上錯亂的淚痕。
那是剛才他被治療時,她來不及擦掉的痕跡。
名叫鬼眼的大夫為他治療,沒有規矩沒有禮儀沒有問詢,直接縫上了他的肚子拍了一塊傷藥在傷口處——而且是在沒有麻沸散的情況下。
璃王好疼。他能感覺到白酒沖洗傷口的疼,甚至鬼眼的手浸了油探入自己的腹腔的異物感,以及針線穿過自己的皮肉。
他頭皮發麻,疼得想要瘋掉。
可他頭頂的女人,眼淚已經流成了河。
“不疼不疼,忍著點忍著點……”
“寶寶不疼,不怕,不要咬舌頭……”
“大夫輕點嗚嗚,輕點,再輕點啊嗚嗚……”
璃王被他哄得暈暈乎乎的,差點忘了身上的疼。
等他看到手還在自己體內的獨眼大夫,因萍夫人的話而麵皮抽搐時,璃王不僅忘了疼,他甚至還被逗笑了。
從來都是鬼眼嚇人,今天鬼眼被這兩人給嚇了一跳。畢竟他能感到手裡託著的腸子也在微微震動,實在驚奇。
看看,一個哭一個笑,一個傻一個癲……
首領攤上這麼兩個人,也是可憐啊。
不幸中的萬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