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意圖謀反的案件有了結局,牡丹樓大火的案件卻讓徐元靖很是氣餒。
整個案件就像被一層迷霧蓋住了,徐元靖知道事情不對勁,卻無法再查下去,不管他從哪個點去查,都受到了種種阻力。
四日前還有個牡丹樓的女僕來自首,說是自己給嫣然姑娘薰衣服時,不小心睡著了,打翻了桌子上的燭火,燭火點燃了許多衣裳,才引起的大火。
火勢一起來,她害怕被嫣然姑娘責罰,便直接逃走了,逃回鄉下躲了半個月,夜夜夢見死去的嫣然姑娘找她索命,她良心不安,才來自首了。
徐元靖不敢完全相信,把她暫時收押後,又繼續去查。
他還去了那女僕的村裡走訪,發現她確實是在牡丹樓幹了五年的女僕,半個月前的一個夜晚,她突然著急慌忙地回到了家,說是做了錯事,被牡丹樓的老媽媽趕回來了。
但徐元靖還是覺得不對勁,想繼續查問她家人她回來時帶了什麼東西,在村裡的半個月有沒有見過什麼人時,就從大理寺傳來了訊息,說那女僕在牢裡咬舌自盡,畏罪自殺了。
又過一日,太子突然醉醺醺地找到大理寺,說再給他三日期限,要求他在期限內了結牡丹樓大火案,讓牡丹樓重新開業,否則就要去皇上那狀告他辦事不利,影響商戶做生意。
今日已經是第三日,他再也查不出東西來,牡丹樓大火案,怕是要以女僕在牢裡畏罪自殺結尾了。
徐元靖今年二十六歲,在大理寺辦案已經有八年時間,他直覺敏銳,經驗豐富,他不是不知道牡丹樓大火案有人在故意掩蓋真相,他還猜到了這個人必定身居高位,甚至是堪比原本晉王那樣的身份,所以才能讓他的探查處處碰壁。
但從太子找上門那一刻,他也知道,這個案子只能這樣結束了。
徐元靖不甘心,卻也無可奈何。
他從大理寺離開時,外面已經天黑了,天空中依舊飄著鵝毛大雪。
他穿著一身玄色常服,孤身一人走在大街上,沒有披大氅或斗篷,皂靴踩在厚厚的積雪上,直接陷進去一半,他卻還是腳步一深一淺地走著,任憑雪花肆意飄落在身上。
剛走出不遠,他就遇到一輛輪子陷入雪裡出不來的馬車。
車上的衣著華貴的小姐在婢女的攙扶下也出了馬車來,焦急地看著,馬伕正用盡全力想把馬車推出雪坑,嘗試了幾遍卻毫無反應。
徐元靖沒有猶豫,直接上前幫忙。
披著大紅羽紗面白狐外氅的莊婉晴回頭一看,便看到個被雪花蓋了半個頭,滿臉凍得通紅的男人走上前來。
他沒說話,跟著馬伕一同把輪子從雪坑裡推出來。
他力氣很大,有了他的幫助,馬伕的手剛捱到輪子,馬車就已經被推出來了。
“謝謝!謝謝!多謝這位公子的幫助!”馬伕立刻點頭哈腰地道謝。
他卻只是伸手掃走了落在眉宇間的雪花,露出帶著憂鬱和一絲倔強的眼睛。
“雪天路滑,路上還是要小心些吧!”
他嗓音猶如空谷幽澗,垂眼看著莊婉晴的裙襬輕輕說了一句,就又轉身走回雪裡了。
也不知是對馬伕說的,還是對莊婉晴說的。
看到莊婉晴望著那男人的背影,許久沒有反應,婢女忍冬低聲提醒到道:“小姐,快回去吧!一會兒夫人該擔心了!”
“啊?好!”莊婉晴這才轉身回到馬車上。
可腦海裡,那個玄色的憂鬱背影卻一直揮之不去,還有那句“雪天路滑,路上還是要小心些吧!”也在她耳邊重複著。
馬車快回到莊府時,莊婉晴終於忍不住問道:“方才那位公子,是什麼人呢?”
忍冬回想了一會兒,輕輕搖搖頭:“奴婢不知,但看著是從大理寺走出來的。”
“大理寺?”
次日早晨,莊婉晴又命馬伕把馬車開回這條路上,此時,街道上的積雪已經被掃到了路邊,馬車已經可以正常行駛了。
本來她回府的路是不用經過這條路的,只是昨晚平日裡走的那條路積雪太多,已經陷了兩輛馬車擋在路中間,她們才繞路從這邊走,沒想到馬車還是陷進了雪裡。
此時,馬車停靠在離大理寺門口對面,莊婉晴靜靜在馬車上等著。
終於聽到熟悉的聲音傳來:“大華,早啊!天又冷了,你該多穿一件衣裳才是!”
莊婉晴立刻偷偷掀起窗簾往外看去,果然就看到昨晚幫推馬車的那位公子出現在大理寺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