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垂下眸子，沉默著沒有接話
氣氛安靜了一會，浮世英壽自覺鬆開手將注意力轉移回平板上，梵扭頭進了浴室
雖說這具身體已不會再出汗，但在外活動多少都會沾上一些灰塵
淅淅瀝瀝的水滴從噴頭處灑下
梵隔著它們看著那些蒸騰而起的熱氣
她忽然想起了自己在現文明聖芙蕾雅學院中就讀的那個班級的老師，姬子
那人一頭火紅的長髮，風情萬種
和前文明時那位第五小隊的隊長卑彌呼很像
姬子曾在一次深夜喝酒回來後大發牢騷，和她們講起了情史
什麼要“若即若離地吊著竿魚兒才會上鉤”，還有“該給安全感的時候一定要給足安全感，不然到手的獵物也會跑掉”什麼的......
乍一聽就是一個妥妥的渣女形象
得虧她和符華動作快把人打包送回了她自己的房間，險些讓這些話汙染了同住一棟師生公寓的尚未成年的芽衣等人
不過，雖然大半是醉酒後的胡話，但有些也的確在理
梵知道自己算不上是個稱職的女友
不，倒不如說她的狀態並非能成為一個好的伴侶
她沒有對方需要的愛
仍然維持這種相處方式繼續發展下去的結局，無非就是浮世英壽無力堅持最後離開讓其無疾而終
哪怕他在最初告白時已有決定
梵關掉水閥，拿起洗漱臺上的浴巾時看到鏡中被霧氣模糊的人影
她已將自己塑造成了世界需要的模樣
指尖擦去鏡面上一滴凝結在一起將要滑落的水珠，那一小塊再度明晰的鏡面倒映出那灰藍的瞳眸
門外
直到水聲漸停，平板上的畫面仍然紋絲未動
是他太貪心了嗎
酸澀的感覺縈繞於心頭，浮世英壽少見地有些煩悶
放下平板想走到窗邊吹吹風，轉頭卻看見仍放置在床上的衣物
看樣子是忘記帶進去了
梵少有犯這種失誤的時候，所以她剛才也是有認真思考這份情感的吧？
這麼想著，浮世英壽拿起衣服敲響浴室的門
“咔噠——”
還沒開口，門已開啟
下意識要移開的眼眸有些怔愣，低垂的視線率先接觸到的是一道從肋骨斜劃至小腹處的猙獰疤痕
身上的女性特徵早已被鱗片替代，梵毫不在意地頂著視線接過衣服套上
“你確定嗎？”
像是隨口一問
回過神來的浮世英壽忽覺少女的身影單薄了許多
他脫下自己的外套搭在她肩上，拿出櫃子裡的吹風機給她吹起了頭髮
不知是不是有過超變手術的緣故，頭髮其實沒有沾留多少水分，乾得很快
“那傷是......”
修長的指節穿過髮絲，浮世英壽關掉吹風機輕聲詢問
“第六小隊幾乎全軍覆沒的那次留下的”
梵答道
但當初講述過往時，這個事件僅僅是被一句話帶了過去
梳理長髮的手將那些漆黑如墨的髮絲攏起後簡單束好
浴室內的熱氣漸散
冷凝的水珠落下，猶如數道刀痕一般割開鏡面上的白霧，讓他人得以窺見其中的真實
浮世英壽自那明晰的水痕中對上那抹灰藍色彩
“多說說看吧，我想聽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