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只有道察院管他們嗎?”文辰堯問道。
秦烈思索了一下:“是隻有景大人管他們。”
景途和?
文辰堯有些疑惑:“他不就是道察院的院長嗎?怎麼說只有他管?”
“因為上面不批錢。”
“這又是為什麼?”
“這裡人太少,夠不到發錢的標準。”秦烈低著頭,把之前景途和對他說的話說了一遍,“救濟這些人家的錢就是景大人自掏腰包補上的,這會兒上面還沒給他發錢,道察院剩下錢的都是軍費。”
皇甫恪聽了有些不是滋味,他扯了扯文辰堯的袖子:“為什麼這種事要定個人數的要求呢……”
文辰堯安慰般揉了揉他的頭髮:“畢竟朝廷如今,也正吃緊吧。”
此時,樓梯上有人下來,是這家的男主人,他手裡捧著幾個碗,碗口處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損。
“不知道秦大人還帶了兩位客人來,家裡沒有提前準備。”他帶著歉意地將碗放在桌上,給三人倒了熱水。
“沒關係的,是我們非要跟來。”文辰堯說道。
那邊婦人煮著的土豆塊也熟了,將它們從鍋裡撈出來,放在一隻大一點的木盆裡。
這個木盆就是這一家人裝菜的碗,婦人將木盆端上桌:“飯馬上就熟。”
文辰堯抬頭問道:“家裡每天都吃這個嗎?”
“嗯,這個好種,而且容易吃飽。”婦人地點點頭,又去將飯盛出來。
“你們家其他人不一起吃嗎?”
男主人在一邊回答:“她們等會兒吃些土豆和米糠就行。”
文辰堯暗自皺眉,看了眼桌上的飯:“這些留給她們吃吧。”
皇甫恪也將碗放下,只夾了點土豆吃著。
男主人有些意外,不知所措地看向秦烈:“秦大人……”
“收回去吧。”秦烈點頭,讓婦人把飯放回鍋裡。
婦人愣了一下,才依言收起來,嘴裡嘀咕著:“怎麼這回來視察的大人不吃飯呢……”
她說的聲音很輕,但還是被文辰堯聽見了。
文辰堯感到奇怪,來視察的大人?難道之前其實有過其他官員來這裡探查嗎?
等到出了這家人的門,文辰堯拉過秦烈小聲詢問:“以前是不是有其他官員來過?”
“嗯。”
“然後呢?”
“什麼然後?”秦烈問道。
文辰堯指了指破敗的房屋:“他們就沒想過把這裡上報給朝廷?”
“沒有。”
文辰堯愣了一下,才嘆口氣。
原來並不是外界不知道他們的存在,而是除了道察院,沒人在意他們。
“搬家很難。”秦烈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文辰堯琢磨了一下才聽懂,他是在解釋那些官員為什麼不願意上報。
是不願意惹來一身麻煩事,所以都在逃避。
皇甫恪踢了踢路邊的石子,往遠處看去。
他視線裡看見一塊圍著一尺高石牆的空地,裡面坐著幾個人,圍在一起說話。
那些人穿得和他們身後那一戶人家差不多,在他們邊上,是一大片曬著的稻穀。
往年秋收時,天熙帝也會帶上皇子公主去幫農戶幹活,皇甫恪年紀小,沒有被安排農活,只需要在曬穀的時候幫他們剷平。
他看見那邊曬穀的地方,就有些感興趣,正好秦烈要去找空地上的幾個人,皇甫恪便跑過去,在穀子邊蹲下。
這裡的稻穀不比山下的,看上去略微偏黃,皇甫恪伸手戳了戳穀粒,感到有些乾癟。
“山上不好種這些。”文辰堯走過去蹲在他身邊,“所以這些稻穀品質不太好。但也是他們為數不多能種出來的了。”
“我們能做什麼呢?”皇甫恪問道。
文辰堯低頭苦笑:“我們……大概什麼也做不了。”
“……我可以告訴父皇的。”皇甫恪小聲說道。
文辰堯搖了搖頭:“皇上也只會再多派幾個官員來,等到事情一拖,又是和之前一樣。”
皇甫恪抱著膝蓋,搖了搖頭:“但我要試試。”
文辰堯側頭看他:“好。但是,你要傳信給太子,而不是皇上。”
“為什麼?”皇甫恪問道。
“太子更容易進言。”文辰堯說道,“而且,如果由他告訴皇上,那皇上很有可能直接指派太子來監察此事,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