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宣清三年,正月初三。
外面飄著小雨,霧濛濛的一片粘在窗戶上,形成一層霧氣,有雨滴順著窗沿落下,劃出幾道透明的痕跡。
嫻貴人的宮殿裡一片漆黑,文辰堯和皇甫恪撐著傘一路小跑過去,只有手裡的燈籠有光亮。
夜晚的地面溼滑,兩人跑不太快,進了宮殿後,文辰堯大半邊的肩膀被雨浸溼。
好在雨不算大,兩人其他地方沒有沾到雨水。
文辰堯用火摺子點亮宮裡的燈,皇甫恪已經脫了外衣,在牆邊站好。
“辰堯哥哥快來,我覺得今年長高了不少!”皇甫恪略帶著興奮,隨意擦了擦髮絲上的水珠,額前貼著幾縷凌亂的頭髮。
文辰堯走過去,用匕首在皇甫恪的頭頂劃下一道痕跡。
比起去年,皇甫恪確實長高了許多,如今已有五尺多高。
皇甫恪現在已經放棄了要超過文辰堯身高的想法,他看了眼依舊比他高上半個頭的文辰堯,有些氣餒地在另一邊劃上線。
皇甫恪早就不需要在這種事上被安慰,文辰堯也只是笑笑,整理了一下皇甫恪跑得半開的衣領。
“陛下跑得太快了。”文辰堯一邊柔順皇甫恪的頭髮,一邊說道,“雨天路滑,晚上不清,下次可要多加小心。”
“知道啦。”皇甫恪應了一聲,看了看文辰堯肩上的水跡,“你也是,不用把傘一個勁兒往我這邊斜。”
“好。”文辰堯輕聲回應,拉著皇甫恪在桌邊坐下。
皇甫恪沒有選秀,宮中除了太后,其他天熙帝的妃子都已經出宮去了,後宮這塊地方顯得異常冷清,到了晚上,更是沒有一絲光亮。
後面太后也受不了,索性搬出宮去,到別處行宮居住。
兩年前,上書勸皇甫恪選秀的摺子越來越多,讓文辰堯意外的是,蘇銜居然沒有摻和進來,自從那次文辰堯和蘇銜見過一面,蘇銜反倒不再上書彈劾文辰堯了。
皇甫恪被催得煩了,就獨自躲到嫻貴人的宮中,除了文辰堯和春兒姑姑誰也不見,後面大臣們沒辦法,只能妥協,說是等皇甫恪及冠之後再議選妃之事。
文辰堯從來沒在這種事上過問,搞得皇甫恪原先以為他不在意,還不高興地把人按在床上問話。
最後被文辰堯掐著腰親得老實了,乖乖躺下睡覺。
文辰堯在他力氣小下來輕聲笑著,順了順皇甫恪的髮絲,小聲地在他耳畔說道:“我只是不想讓你太過為難。而且,就算選妃,按照名分,我也該是正室吧?”
皇甫恪:“……”
見到皇甫恪一臉無語的表情,文辰堯忍不住笑出聲:“總之我話說在前頭,我可不做小哦。”
皇甫恪嘆了口氣,知道文辰堯是在開玩笑,不想讓他有太多心理壓力,他轉了個身,縮排文辰堯的懷裡:“好好好,你是正妻。”
文辰堯從背後抱住他,下巴擱在皇甫恪的肩膀上,糾正道:“是正夫。”
“……”皇甫恪輕聲咳嗽了一下,拍開文辰堯的手,閉上眼睛不去理他,“睡覺!”
選秀的事不了了之,皇甫恪鬆了口氣,好歹在二十歲之前不會再有人拿這件事煩他了。
至於文辰堯的名分,皇甫恪倒是願意給,但文辰堯卻說現在謩朝剛剛經歷動亂,皇甫恪的根基不穩,此時公開無異於給各路諸侯把柄。
所以一拖,就拖到了兩年之後,文辰堯十九歲的時候。
皇甫恪原本覺得,他還要四年才及冠,時間還很遙遠,結果兩年時間這麼快就過去了,再過兩年,他就不得不面對這個問題。
皇甫恪不想選妃,他也不在乎什麼後嗣的問題,但他現在是皇上,沒有權力自己決定要不要子女。
他甚至想過,乾脆把皇甫德的兒子過繼一個來,被群臣聯合上書反對。
大臣們都說皇甫恪現在還很年輕,遲早能有龍子,不可過早過繼他人的子女。
皇甫恪摸了摸鼻子,差點說出來他不會有孩子的話。
文辰堯見他苦惱,就隨口提醒了一句:“陛下,今天正月初三。”
於是就有了兩人一起在雨裡跑去嫻貴人宮中的那一幕。
現在他們安靜地面對面坐在桌前,沉默之後問題還是解決不了。
皇甫恪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辰堯哥哥,要不讓三哥來做這個皇上?”
“……倒也還沒落到這種地步。”文辰堯抽噎了一下嘴角,“況且,越王看上去不是很想坐這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