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帆的笑容勉強，或許知道自己要死了，心裡也沒有什麼大礙大怨了。
多活一月有什麼用呢?左不過是更加貪戀世間的美好罷了。
他忽得產生了一個想法。
如果服下這瓶藥，在自己有限的時間裡，究竟會做什麼呢?
是會回到李家村，是去闖大好河山，還是濟世救人、行俠仗義?
……都不是。
李一帆可悲的笑了，他的眼眸漸漸溼潤。
他發覺，在自己意識逐漸消散時，腦海裡竟都是顧清川的身影。
是顧清川戴著紅花高騎大馬的意氣風發，亦是他同自己生活在李家村的每一幕。
最後定格在知道他欺騙了自己，低聲求和的場景。
李一帆知道，無論是喜是悲，他竟然都因這人牽掛著。
可惜了。
他到底還是沒服下那顆藥，靜靜的靠在草堆上，等待著氣息淹沒。
怎麼最後的時候，還想著顧清川呢……
李一帆閉上了眼，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還沒等自己放鬆一瞬，又聽見了腳步聲。
是一陣很熟悉的腳步聲。
忽得被打擾，李一帆有些不悅地睜開了眼。
或許因為生機漸漸消散，他看不清這人的面容，只能模模糊糊瞧見這人穿的人模狗樣的，腰間又掛著玉佩，隨著步子響著聲。
在李一帆意識的最後一刻，他聽見此人一聲的嘆息。
是悲、是可憐?
不重要了。
李一帆漸漸闔上了雙眸。
——
李一帆迷迷糊糊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自己小時候是與顧清川相識的。
顧清川原本也在李家村，小時候經常纏著他喊一帆哥哥。
在李一帆夢裡，顧清川家裡好像是什麼富貴家庭吧?
只是一個算命的神神叨叨讓顧清川一定要去鄉下，顧家會遭小人陷害等荒謬言論。
只有幾歲的顧清川一副小大人的模樣，掰著手指頭跟李一帆說著這裡的利害，直接把李一帆逗樂了。
他故意把顧清川原本柔順的軟發揉的亂七八糟，在對方氣的鼓鼓囊囊的時候，又神秘的變出一個酥糖。
這小孩上一秒還哭的稀里嘩啦，但被打了一巴掌又吃了顆甜棗的情況下，頓時開心的笑了。
說起來，李一帆並不相信那個算命的所說的話語，直到幾年後的夜晚顧清川真的找到了他，眼睛紅的發腫。
那時候的他不過十歲，像是一夜長大般，沉默良久不說話。
小清川腫著一雙兔子似的眼睛，緩緩地看向自己的一帆哥。
“我要走了。”
李一帆本就心情不好，這些日子李風順失蹤已然讓他煩心，此刻哪裡顧得上顧清川的心情?
他煩躁的回道：“走就走吧。”
這一走，就像是從李一帆記憶中深深消失般，再無印象。
……
記憶裡有這一段嗎?
李一帆看著畫面中兩個小孩嬉戲打鬧，自己又跟一個旁觀者一樣，看著他倆發生的所有事情。
說實話，他真是一點都沒有這些印象了，原來自己之前是認識顧清川的嗎?
他只覺得腦中疼的很，一時很多事情都想不起來，只是依稀記得自己應該是死了。
奇怪，死了也會疼嗎?
“一帆哥。”溫熱的掌心拍了拍他的肩膀，下一瞬李一帆便被喚醒了。
他似乎躺在一個溫暖床鋪上，睜開眼便是個面容清俊的男人，露出急切神情。
顧清川見他醒了，心這才放下來，著急詢問：“你醒了，有沒有好點?”
李一帆有些疑惑的看向顧清川，神情極其怪異。
之後，他說了一句話，忽得讓顧清川收斂了面上的笑容。
就像一股冷寒襲於全身，迫使顧清川僵在了原地。
李一帆道：“我們，認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