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夜,整個空氣都瀰漫著雨滴草地的清新味,伴隨著還有一陣輕柔的風,吹拂到趕路人身邊。
那人戴著斗笠,許是下雨的緣故,帽緣處還滴滴答答濺著水。
他曲指敲了敲門,響聲在這寂靜黑夜格外明顯。
很快,一個小廝模樣的人給他開了門。
那小廝先是抬眼打量了他的衣服,這才放下心來,側過身子讓黑衣人進門。
他四處打量周邊一眼,輕手輕腳的關了門,低聲詢問。
“事情辦妥了?”
“辦妥了。”黑衣人回道。
說來這人也極其神秘,不知何緣故戴的斗笠壓得低,所以旁人瞧不見面容,聲音沙啞的很。
“辦妥了就好。”小廝以為天寒地凍他受了風寒,倒沒有懷疑什麼,繼續囑咐:“那等一會去見主子。”
那人跟個啞巴似的也不多說話,只是輕聲嗯了一聲。
小廝見此默默腹誹難道暗衛都是這般話少,但他一個下人也不敢多好奇,默默不做聲低頭給人帶路。
不得不說,這個宅子十分金碧輝煌,整個府邸都氣勢恢宏,遍佈的花草簷角,精美奇巧的廊庭院落,也彰顯這家主人的奢靡。
小廝帶領黑衣人走了許久,終於在拐過一個長廊到達主院。
他先是叩了叩門,彎腰的恭敬態度無不說明院落主人高貴的身份。
“主子,影辦妥了。”
從昏暗的燈光便可以看出裡面的人一直未睡,他在聽到小廝的稟報後輕輕咳嗽一聲,吩咐道:“讓他進來。”
黑衣人接受到指示後進了門,門口的小廝見此也是十分懂眼色,立馬讓門口守衛退下幾步,獨留自己在遠處守著。
黑衣人進了門,拱手回稟道:“主子,文帝並未懷疑,不出意外,今夜就可以下手了。”
他喊的主子便是鄭王,也是當今王朝唯一一個異姓王,手下心腹遍佈整個王朝。
但是若是瞧鄭王模樣,左不過就三十出頭。
鄭王極其滿意這個回答,哼笑一聲語氣也變得低沉幽暗起來。
“做的不錯,他不過是個傀儡皇帝,居然也想掌權?”
“就該跟他那個爹一樣被毒死。”
他並不怕隔牆有耳,朝中大部分都是鄭王自己的眼線,所以感嘆一句便愜意把玩著手中玉石,像是述說一個很平常的事情。
暗衛並沒有回話,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等著自家主子下一步吩咐。
鄭王不急不緩的品了一口剛沏好的熱茶,面容諷刺:“還有那個顧清川,皇帝真以為一個毛頭小子就能撼動我的權利嗎?”
黑衣人靜靜的站在那裡,宛若一個冰冷的劍刃,主子提到什麼也只是附聲說好。
但只要留心,就能看見他手臂顫抖的輕微幅度。
鄭王腦海裡滿是想到近在咫尺的皇位,實在難以壓制心中狂喜,態度散漫許多,“行了,你退下吧,讓那些守衛再過來守著。”
只是奇怪的是,一向對鄭王說一不二的暗衛竟罕見的違背了主子的意願,步子一步也未曾挪動。
鄭王心下疑惑,他不喜別人忤逆自己,見此也揚高了聲音,盡顯王爺威嚴,“你還有什麼事嗎。”
“我還有一事想請主子明示。”暗衛終於挪動了腳步,緩緩靠近了鄭王,聲音一如既往的沙啞。
鄭王終於察覺到了他的異常,但他身居高位久了,很快強壓下心中恐慌,維持著冷靜姿態道:“什麼事?”
剛才太過欣喜他便沒發現,精心養的心腹暗衛舉止怪異,沙啞的聲音與其說受了風寒更像是怕他人發現異常。
鄭王緩緩將手放在腰間,他自小學習武藝平日擋了不少明槍暗箭,而今在緊要關頭自然有所提防,暗抽下佩刀背在身後,在想如何將對方一擊斃命。
那人也瞧見了他的小動作,心裡也嘲諷鄭王貪生怕死的行為,輕蔑的笑了。
這笑容持續了許久,若是細聽便能發現裡面夾雜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最終,黑衣人拿下了斗笠,終於呈現了真容。
像是為了應景,門外再次下了大雨,雨點滴滴答答落在地面上,一陣雷聲附和著閃著強光,湊巧般照在黑衣人臉上的那道疤痕上。
他如同剛從地獄回來的魔鬼,面上掛著一絲冰涼的笑意。
“我早說過,你會遭報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