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晏澤緊閉著雙眸,顯然是被困於一場不知名的夢境,臉上痛苦異常。
他面上緊鎖著眉頭,臉頰流下大滴汗珠。
哪怕猛然睜開雙眸時,季晏澤依舊沒有回過神,腦海裡浮現的仍舊是那場困擾他已久的夢境。
準確來說並非夢境,是他小時候經歷的事情,在記憶裡重複上演。
季晏澤怔怔站在原地許久,不知想到什麼終於回過神來,嘴裡不由得喃喃。
對了,宋清風!那個害他家破人亡的畜生!
他咬緊牙關,回憶順勢浮現當年分別場景——母親用盡生命的最後一口氣,將他送出水深火熱之地,之後毅然決然的赴死。
季晏澤最後的一眼,是母親氣息微弱的模樣。
他還記得,母親當時貼他耳邊,低聲輕喃道:“不要復仇,晏澤,我不想你心中記掛這些……”
“這畜生遭到的報應夠他痛苦的了。”
怎麼可能不恨呢?
季晏澤捏緊拳頭,眼眸裡莫名染上了一層黑意。
他勤學苦修,好不容易找到這個機會,可是那個畜生不知用了什麼手段,已然到了元嬰期!
多麼可笑,那道貌岸然的東西做了這麼多惡事卻混的極好,還當上了修仙宗門的長老受他人尊敬!
想到這裡,季晏澤眼眸便是渲上一抹更加濃烈的恨意,與那股黑氣相輔相成。
“我看出你心中有仇恨,你想殺人嗎?”
空氣中忽得出現一股陰森聲音,適當的傳入季晏澤耳邊,配合他如今幽閉環境倒也符合。
季晏澤忽得一頓,心下更加警惕,慢慢摸向身後劍鞘冷聲道:“閣下何人,何須裝神弄鬼?”
“忘記我了嗎?”那個聲音桀桀一笑,單是這詭異程度,叫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聲音故弄玄虛又遲遲不現身影,像是刻意倒人胃口般,平白讓人惶恐。
“很久之前……我們見過。”
見過?
季晏澤眉頭一皺,不由得開始回想過往塵世。
不可能是他進入清夢宗之後。
莫不是他家破人亡的時候?
季晏澤心下一怔。
他想起了那時,幼童滿含絕望,逃跑的時候甚至連頭都不敢回,生怕聽見母親淒厲的慘叫聲。
那日鵝毛大雪,更像是訴說他今日的悲哀——母親慘死,家破人亡。
孩童跌跌撞撞的往前跑著,甚至臉上遍佈淚痕。
他不知跌倒了多少次,面頰手指凍的多麼通紅,也不敢停留半分。
好在也不是全然沒救。
不知是不是上天罕見的可憐一把,將他推入清雅竹舍處。
——那是明霽十年前照顧衛子兮的竹舍,竟誤打誤撞被孩童碰見了。
孩童已然累極了,這次無力的跌倒在雪地裡、趴在寒冰上,一點力氣都無法動彈。
他跑了這一路,都是靠僅有意志力支撐,其實身體早就不行了。
“你想報仇嗎?”
彼時,孩童聽見一陣陰沉的聲音迴盪在耳邊,它極會蠱惑心智,故意拉長語調。
“我可以殺死你所恨之人,只要你將身體借我用上一段時間。”
孩童自是不願,他也曾聽母親所說,這些鬼族慣會誘惑人的心智,藉著用身體的名頭,做為非作歹的事情。
他雖不過十歲,但已然有了自己的是非觀,咬著舌尖保持最後一絲清醒。
“我不願!”
“不願嗎?”那個聲音倒也沒有多少惱怒,耐心的再詢問一遍。
“真的不願嗎?”
孩童被聲音蠱惑的動搖一瞬,但他想到自己的母親從小教育他明善德,懂愛恨,咬緊牙關不願再回話。
那個鬼族陰惻惻的笑了。
它並不意外這種結果,只是留下一句輕飄飄的話。
“以後我遇見你,還會給你機會的。”
它說完這句話便是走了,徒留下孩童虛弱的身體。
以後……
孩童無力的扯了扯嘴角,甚至自虐般將臉頰埋入雪裡,只覺得自己的以後恐怕是瞧不見、望不到頭的。
他還會有以後嗎?
孩童緩緩地閉上了眼,緩緩等待死神的降臨。
“孩子,你怎麼在這裡?”
孩童漸漸抬起了頭,他用餘下的力氣,抬頭望向這個開口說話的人。
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