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一轉,陡然過了幾年。
此時恰好入了春,綿綿細雨無聲撩撥過路人的心絃。
少年卻不瞧想要擁人入懷的雨,反而是默默收回傘。
他最終緩緩抬起了頭,露出已有幾分長成的俊朗面容。
是衛子兮,準確來說,是兩年前的衛子兮。
他前來明霽的院落只有一個目的——勸阻自家師尊莫要去斬殺那個妖獸。
最起碼,要多帶些人,更加小心行事。
衛子兮回想起昨夜做的荒唐夢,下意識咬了咬牙。
他夢見……明霽雖然成功斬殺妖獸,但受了重傷。
等明霽閉完關養好了傷,整個人就完全不同了。
他對衛子兮不再親近,眼眸深處始終帶著幾分涼薄。
明霽變了。
在衛子兮的夢裡,拜師大典上二長老的一杯茶水,讓自家師尊眼眸濡溼,面色豔麗如桃紅。
夢裡的明霽因沒壓住情毒爆發,被各色人羞辱。
上至自己的徒弟,下至普通村民、乞丐都可品嚐。
他從高高在上的清冷仙尊,淪為連勾欄青樓都不如的慾望化身。
最終人盡可夫。
衛子兮愣住了。
他試圖在夢裡從師尊的眼裡找尋一絲以往的色彩,可是有的只有情迷意亂。
他想打破這個夢境,卻只能眼睜睜看著所有事情發生。
這不是師尊。
他……
再也找不到師尊了。
衛子兮回過神,想到這裡時心下更加堅定。
他幾下就衝向明霽的院落,著急的高喊:“師尊!”
明霽瞧他這火急火燎的行為不由得疑惑,“子兮,這是怎麼了?”
“師尊,你今日是不是要去人族斬殺妖獸,你……”
衛子兮有些無措,甚至有瞬想勸明霽不要前去,但他同樣知道這不可能。
畢竟以自家師尊的性格,定不會輕易放棄救助他人。
衛子兮沉默了,那些勸阻的話落在嗓子裡如鯁在喉,吐不出半分。
明霽神色有些茫然,顯然不明白他說的是個什麼事,不禁反問:“什麼去人族,什麼斬殺妖獸?”
看著衛子兮滿頭大汗,明霽猜想衛子兮可能做了噩夢,語含憂切,“子兮這是夢魘了?”
夢魘……?
衛子兮在嘴裡反覆斟酌這兩個字眼,只覺得如今倒像一場美夢。
師尊沒能因為斬殺妖獸而重傷,不會被人奪了身體,不會冷眼待他,不會變成夢境裡的模樣。
這樣再好不過了。
……
不、不對。
如今,這一切都是假的。
衛子兮忽得有所感應,蘊含著靈力瞬時抽出追風。
追風如今氣勢與當時孑然不同,蘊藏的鋒銳氣息,是兩年前比不了的。
入局者或許會陷入回憶,可到底現實與夢境是兩回事,非所有都能復刻的——比如追風的劍。
而陷入的夢境同樣是虛幻的,足以讓人沉淪的。
當入局者意識到,這場夢境是一次騙術,那離夢破碎程度也不遠了。
衛子兮眼神冷厲幾分,不同於剛才的迷茫,現在是實打實的冷厲。
他用力斬去眼前幻境,如同斬去困擾自己的心魔一樣。
幻境很快就破碎了,再晃眼時,就是同衛子兮對弈的女子猛然吐出一口鮮血。
若是佈局者無法困住入局之人,便會遭到反噬,靈力短暫耗盡。
這就是女子之前同衛子兮說,若是衛子兮破局她認輸的緣故。
衛子兮謙和拱手做了一禮,也是心悅誠服。
若非自己運氣好,無論眼前女子設下的夢境還是他自己的執念,都會讓他深陷其中。
女子幽幽的嘆了一口氣,乾脆利落的捏碎玉珏,在傳送陣法的生效後消失不見。
衛子兮破了幻音陣耗費時間不短,算來已然過了一個時辰。
在他不知覺間,大比又淘汰不少人。
長老的聲音自天目鏡傳入扶風谷,也讓在場的每個人都有所警覺。
【大賽已過一個時辰】
【本次大比還剩五十一人。】
——
明霽雖然無法從天目鏡瞧見衛子兮所經歷的事,可是看見對方有所痛苦的面容,心裡也替自家小徒弟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