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允南平時一直住在學校宿舍,並不經常回家,所以這個家平日裡一直都是他父親在打掃,可是自從幾個月前父親去世後,這個家就再也沒人收拾了。
江雲禮和陸勉在路允南這個破敗的家中待了許久,見那孩子要收拾雜物,他們也忍不住動起手來跟著一起幫忙。
起初的時候只是簡單收拾,江雲禮倒也沒表現出什麼異樣。只是後來隨著清掃越發深入,空氣中瀰漫的灰塵也越來越濃重,陸勉見狀也只能著急地將身旁已經咳得直不起身的愛人半扶半抱地帶到了屋外。
“怎麼樣?好些了嗎?都說讓你別來的,你就不聽”
江雲禮幾不可見地搖了搖頭,雖然喘息未定,卻仍強撐著露出一絲安撫的笑意
“沒事的,我就是突然吸了太多灰塵,有點兒受不住,在外頭緩一會兒就好了。允南這孩子不容易,咱們能幫一點是一點,你快進去吧。”
“好好好,聽你的,真是拿你沒辦法”
陸勉實在拗不過他,只好從屋裡搬出一把舊竹椅,細心拂去上面的灰塵,小心翼翼地將男人安置坐下。
待確定陸勉徹底進門之後,江雲禮再也抑制不住喉間洶湧而來的咳意,俯下身劇烈地咳嗽起來,每一次咳嗽都像是要將五臟六腑全都震碎一般。
過了好一會兒,察覺到異樣的兩個孩子便跟了出來,小心翼翼地蹲在江雲禮身前
“您怎麼了?”
聽著孩子怯懦的聲音,江雲禮無力地閉了閉眼,勉強擠出一絲還算溫和的笑意,即便此時的他眼前早已模糊成一片。
“沒,沒事,你們,幫伯伯,把……把那個小叔叔叫出來,好不好?”
“好,我這就去”
沒過多久,小男孩兒便拉著陸勉的手急匆匆地從屋裡跑出來,映入眼簾的便是男人蜷縮在舊竹椅上的單薄身影。
見此狀況,青年著急地衝上前將人攬在懷裡,不住地順著他的胸口
“這是怎麼搞的?怎麼臉色突然會變得這麼差?!”
“我……,好像,喘……不上……氣……”
男人的聲音微弱而顫抖,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像是耗盡了全身的力氣,陸勉聽到這話心也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兒。
這人兩年前得了一場極為嚴重的肺炎,後來雖然治癒,卻也就此落下了病根。尤其是這呼吸系統,更是脆弱得如同風中殘燭,稍有不慎便會引發連鎖反應。
此時的男人因為缺氧嘴唇微微發紺,呼吸變得急促而淺短,就連手也開始不自覺地抽搐起來。
陸勉見狀心中一顫,還沒來得及和路允南道別,便不由分說地抱著男人往停在小巷入口以外的車子狂奔而去,
這一路上,青年的心如同鼓點般狂跳,腳下的步伐更是快得幾乎要飛起來。
江雲禮無力地蜷縮在青年的懷裡,意識開始變得模糊,他能感受到的只有小傢伙急促的腳步和顛簸的懷抱。除了時不時的不自覺抽搐之外,他已經無法再做出任何有效的反應。
因為這城中村路況極為惡劣,所以陸勉來的時候把車停的較遠,此刻他也只能拼盡全力,用最快的速度奔向那輛有可能成為救命稻草的車輛。
過了好一會兒,陸勉終於抱著江雲禮衝到了車前,他小心翼翼地將男人平放在後座,同時迅速開啟車內的製氧機,將氧氣面罩扣在他的口鼻之上。
氧氣面罩上騰起的水霧頓時模糊了視線,那是人類微弱的呼吸與冰冷的氧氣相遇後留下的痕跡。
男人的意識在遊離與迴歸之間徘徊,他能感受到氧氣被緊急接上,但他卻已經沒有力氣再去細細體會這份來自生命的救贖。
“不!你不能睡過去,你看看我,看看我好不好!求你了,千萬別睡……”
青年的聲音帶著幾分焦急與懇求,在狹窄的車廂內不停地迴盪,那雙平日裡明亮如星的眼眸此刻充滿了無助與恐懼。
“好,我……不睡……
你,小心,開車……”
男人的眼皮沉重得如同鉛塊,每一次想要睜開都要耗費掉他全部的力氣。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努力地想要保持清醒,因為他知道,此刻的自己是小傢伙心中唯一的牽掛。
聽著年長者口中斷斷續續的話語,陸勉心頭一陣酸楚湧動。他強忍著淚水,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加淡定
“你放心,我會小心的,你也要堅持住”
話音剛落,青年便迅速坐進駕駛座,調轉車頭朝著醫院的方向疾馳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