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切故園行(1 / 2)

北方的冬天,雖然是午後,風依然有點剌臉。子佩為我戴好帽子,穿好大衣。徵得大夫的同意,帶我回了他的家,也是我們的老宅。

醫院坐公共汽車要坐兩站地,正是午後,人不算多。站在公交站牌下,我緊緊挎著他的胳膊。他緊緊握著我的手,不時的問我冷不冷。我把頭靠在他的肩上,仰頭看著他。陽光從他身後投下來,落在我的臉上,睫毛上有了溼氣,子佩掏出手帕,輕輕為我擦著眼睛,目光溫柔的道:“錦,我在這裡。”他的剪影如此柔美,我彷彿看到了梅園的那個午後。他溫柔的摟著我,吻著我。我的笑容,是和著淚水一起溢位的。子佩一邊擦一邊道:“傻孩子,臉會哭皴了的。”車來了,他扶我上車,正好有一個空坐,他大聲道:“我愛人剛從醫院出來,大家讓一下好嗎。”很順利的坐到座位上,他就站在旁邊,擋住後面擁擠的人。

兩站地,不算遠,但是我已經走了三十多年。多少次夢迴故里,每次都是跋山涉水,好容易到門前,卻,每次都好害怕開啟那扇門。多少次夢到子佩的吻哭醒,多少次夢到孩子們的笑聲哭醒,多少次醒來疑似在家裡,哭醒……如今,這條路就在腳下,我卻感覺每一步都如此的心痛。心痛那個守護家的人。

老宅真的沒有任何變化。木門並不爛,漆也很新。我站在門前,顫抖著撫摸著大門。子佩拿鑰匙開啟門,院子裡的很乾淨,佈局幾乎沒有一點改變。子佩扶我上臺階,開了屋門。外屋的椅子都沒有挪動的痕跡。淚水已經不知何時滑落,這裡每一個地方每一個角落,都那麼的親切,那麼的讓我不忍觸及。子佩擁住我,像年輕時一樣吻著我,為我擦著溢位的淚水,輕聲道:“歡迎回家,我的小表妹。”我把頭埋入他懷中,劇烈的顫抖著哭泣著,道:“對不起,子佩。”他摩挲著我的背,哭道:“是子佩對不起你。才讓你半生漂泊。現在好了,好了。都好了。錦兒!”兩人再次相擁著哭泣。

許久,他扶我坐下,打來水為我投了毛巾,親手為我擦臉。屋裡並不像沒人住的樣子。爐子上的水發出絲絲的響聲。他拿下水壺,開啟爐蓋。笑道:“你昨天說來,我讓人來生的爐子。冷嗎?”我搖頭,問道,“誰呀?是孩子們嗎?”他搖頭,道:“是……朱玉。”他偷眼看我的表情,像做錯事的孩子。我失笑,道:“是他啊。他還是這樣傻氣。”子佩看我沒生氣,長長嘆口氣,道:“是啊,我,你,他,又有誰不是傻氣呢?當初你挺身而出,打死那個軍官,不是傻氣又是什麼?”我笑道:“我當時不出來,你們幾個真的就不在了。獨留下我活著有什麼意義嗎?”他沏了杯水遞給我道:“所以說,你也傻氣。他怎麼會不知道你的好呢?不過……”他遲疑了一下。我看著他道:“怎麼?”他鼓起勇氣道:“他不敢見你。說他自己駝背松腰,不忍直視。”我苦笑,道:“一把年紀了,還這麼注重形象。還真的是他的風格。”

喝了口水,有點累。子佩看出來,過來扶我進屋,道:“你到炕上躺會吧,我去做點飯,吃完了咱們再回去。”我點頭,屬實也是有點困。拖鞋上炕。子佩拿過一床新被子讓我蓋,我搖頭,道:“我想蓋你的。”他苦笑,只得拉過他的被子。因為長時間沒蓋,有淡淡的塵土味,還有些許子佩身上特有的味道。我反覆吻著,他笑道:“怎麼,想聞到什麼味?”我笑道:“女人味。”他呵呵笑著為我蓋好被子道:“今天你蓋過了,就會有女人味了。”我拉住他的手,道:“來,你躺在我身邊好嗎?”他笑著躺下,臉離得如此進,他握著我的手,看著我,忽然淚目。輕輕吻住我。淚水奪眶而出。

三十多年了,這樣的吻,讓我恍如隔世,雖然依然溫柔,依然熱烈,卻新增了無盡的苦澀。那個美好的年紀,我們錯過了什麼?兩個人,四行淚,匯合在一起。纏綿溫柔。

不知道睡到幾點,醒過來時,子佩輕擁著我,正呆呆的看著我。見我醒了,笑道:“錦兒,你醒了?”我點頭,輕輕撫摸他的臉,他的鼻子,他的嘴唇,失而復得,我的子佩。

穿衣起來,打水洗漱了。他就開始做飯。我要幫忙,他不用,笑道:“你是病人,等好了我們再一起做。好吧?”我只得坐在一邊看他忙碌。他的每一個動作,認真而細緻。他時而回頭看我。我向他微笑。他也笑。後來實在忍不住,放下手裡的活,過來拉我進屋,輕輕擁吻。我笑道:“一把年紀了,還像新婚時候。”說著推他。他就是不放,道:“失而復得,比新婚更甜。”

吃過晚飯。我們坐車回了醫院。他才跟我說起孩子們的事。大兒子考的地質大學,畢業後分配到科學院了,整年的在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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