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又來診了脈,行完針。出去了。那幾天,子佩每天一會笑,一會哭,一會發呆。各種心情複雜。我問他“子佩,你記得那個天井嗎?當時你為什麼在那裡看天?”子佩想了想道“我在想,錦兒什麼時候能和我一起走出這個天井?”我嬌嗔的看他一眼,這樣過了幾天,我能坐起來了。每次吃東西都是子佩親自餵我。我總是呆呆看他。看著看著,就開始流淚,子佩從不問為什麼哭,總是耐心為我擦去淚水,一邊自己也哭。經常吃著吃著,我倆就都在那裡哭。丫頭們也不敢過來。母親看到後,一邊哭一邊過來勸,子佩總是笑著悄悄出去。
我想我的小院,我的暖閣。鬧著要回去。子佩讓人回去準備。
那天,暑熱已經褪去,眼看要中秋節了,太醫來看了脈,可以適當鍛鍊手腳。
子佩抱我上車。母親送的出了大門才回去。回到家,兩個嫂子已經在等著。大家看我像看到了怪物一樣。每個人都過來抱我。姥姥更是,抱著我哭一陣子。就這樣,回到小院,李氏在正房門口跪接。我進屋,拉著她的手笑道“妹妹不要這樣大禮,一起經歷過風雨的人,要這麼多禮節顯得俗氣。像以前一樣就行。”
丫頭們為我打了洗澡水,拖去衣服,李氏親自為我洗澡。一邊洗一邊哭。到後來,哭的就不行了。這時我才看到,自己滿身滿肚子的傷疤。嘆口氣道“命都撿回來了,還在乎這傷疤嗎?不要哭了。”李氏失聲道“奶奶,我當初怎麼就忍心讓你留下?我是罪人!我對不起你啊!”我急忙用手在嘴邊“噓!!!小聲點,子佩在門外呢。當初不留下我,還留下你們腿腳跑的快的?弄不好,我們都活不成了。以後切不可這樣想了。也不要再這樣說。不然,你們讓子佩情何以堪?”
夜裡,子佩輕輕撫摸我的這些傷口。我隨手拉過被子蓋住。道“沒有這些傷口,恐怕也沒有我這個活著的人了。我慶幸他們用的箭不是刀。”子佩不說一句。
第二天,早起穿上衣服。我想到外邊坐著,子佩就把我抱到廊下。秋高氣爽,陣陣秋風拂過面龐。子佩在旁邊坐下,我笑道“不用陪著我,吃了飯就去忙你的吧!”子佩道“皇上準了我的假。不用去的。”我道“還是去看看吧。”子佩道“好吧,一會我把你抱進屋就去。”我點頭,又問“子佩,雨生可好?”子佩笑道“我把他帶進京了,現在就隨我左右。”我笑道“真的嗎?那可真的太好了!我還要謝謝他把咱們救出來,還有鳳兒,趙通判。”子佩也點頭道,“皇上已經下旨,讓趙通判去管理鹽道。夫人已經封了誥命。”我點頭道“趙俊成有那個天賦,年輕有為。”子佩笑道“皇上封了雨生為御前護衛!哈哈,他還未及冠,我如實回了皇上。皇上笑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就把他留在你身邊吧。”我也笑。太陽照著半邊臉,慘白的沒有一點血色,卻如此真實生動,每一顰一笑,都是那麼真實,子佩忽然就吻了一下。道“錦兒,這些天我總覺得活在夢裡,我好怕再失去你。謝謝你回來。”我怔住,嗔怪道“丫頭們都看著呢。”回頭看見李氏在那裡抿嘴笑。我推子佩道“快去吧。!”
午後,我讓李氏為我梳頭,一邊和她聊天,李氏便問那天他們走了的事。我便笑著學,當學到那個兵進屋看一眼又走了,我就笑出聲來。李氏卻落下眼淚。道“奶奶,你還笑得出來啊?”我道“當時是笑不出,只是覺得好笑,現在回頭想想才是笑話。”李氏又道“那他們怎麼發現不是大人的?”我就把那天的事說了一遍。“那個軍官起初並沒有想著殺我,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殘廢,他們也不想。後來是因為沒救出他們的大王,就索性給我掛起來示眾。他哪裡知道我是誰,如果知道了估計我不會有全屍的你說對吧?”說道此,我正色道“這也是我留下不讓你們留下的好處。不然他們啟肯放過你們幾個,貌美如花手腳麻利任何一個人?還不被他們帶去當壓寨夫人了?哈哈”忽然聽到有人說道“他們沒有帶你去當壓寨夫人,那才真是他們的損失。”我們嚇得回頭看去。卻原來是皇上站在那裡,後面的子佩已經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