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老少流浪者陸陸續續來了幾十人,牛馬騾驢十幾頭。木作匠、鐵作匠都到了。徐蓋選定那塊百畝高丘地,四邊割草兩丈寬,用大車把草拉回村子垛碼成堆。
鐮鋤鍬耙各地式樣不同,徐蓋囑託鐵作匠按徐家的式樣打製。
管家叔領木作匠選材鋸樹,打造麴轅犁。木作匠要細刨精製。管家叔說:“搶季節,要快,不需要精細光滑。待搶種完畢,任憑大匠精雕細琢顯手藝。”
第一架曲轅犁打造完畢,到田頭一試,還真行。徐蓋大喜:“木作大師,給你幾個幫手,早晚趕幹,工錢雙算,一天給我四張曲轅犁。”
木作匠嘴上說好,肚子裡咕嚕,這個徐莊主真是摳門兒。
高丘地四邊的燒荒隔離帶,割掉柴草用大車拉走了。徐蓋吩咐懋功各持一個火把,從下風點火燒起,逐步移向上風。
懋功問:“耶耶,怎麼不從上風頭點火?一把火就行了,多省事。”
“傻小子,嘴上沒長毛,做事不牢。你自個兒想想,如想不通,我再告訴你。”火越越旺,草灰在火場上空旋轉,燒過火的地上留下一片灰燼。
懋功說:“耶耶,我想明白了,這叫以火防火,燒草隔火。下風的隔火帶不太寬,火燒大了,火灰乘風飛過隔離帶,燒著那片草地。”
徐蓋笑道:“傻小子不傻,現在下風已經燒出幾十丈光板地,足以隔阻火勢向下風順延。咱們去上風頭放草火。”
單雄信也沒有閒著,幾十口人吃飯是大事,讓石匠運來一套石盤石碾。省得費工費力到鄰村去碾面。石匠回去了,隔日又運來壓墒的石碌碌。
曲轅犁真是省人工。女人與半大孩子牽牛繩,男子漢扶犁。牛拉犁、馬拉耙、驢拉耬、騾子力大拉碌碌壓土墒。凍土之前竟然種了幾百畝冬麥。
朔風來臨寒冬到,停止了冬播。徐蓋喚大夥兒割草裝車,運往村西幾里地外,平川窪地插了一長溜蘆葦標杆,眾人將雜草沿標杆鋪了近尺厚的草路。有人嘀咕,這是做啥呢?有人說:是不是鎮風水的?不知道。
單雄信請來這些僱工,結了工錢回家。那些拖家帶口的流人不想回家鄉去,他們不想領工錢,只求老婆孩子一家人有飯吃,捱過寒冬凍不死。
殷大說:“徐莊主,此地寒冬,冰封百日。幹了十多天活兒,一家老小吃住百日,你虧大了。”
徐蓋說:“寒風呼嘯,雨雪將到,讓他們去哪都挨凍。住在這裡不走,男女都有零活兒做。男人幹活工錢記帳,女人孩子們幹零活抵算吃飯。若想離開,提前幾天說明白,付清工錢走人。”
冰封寒冬,女人有活兒幹抵飯錢?眾人聽了此話,真有點出乎意料之外。想不到女人孩子們能夠養活全家人。
單雄信有事外出遠行,臨行前拿出一個小牌子給了懋功,半邊刻字,歪歪扭扭不好認。單雄信上馬後又彎腰囑託:“懋弟,決不能讓你耶孃受委屈。能用錢擺平的事,決不能動氣!”
徐夫人對徐蓋說:“一場秋種忙活,你看看男女老少的衣裳,膝蓋、胳膊肘、屁股腚都像獅子大開口。破了需要補,家裡的零碎布頭哪夠這麼多人補衣裳。”
徐蓋說:“讓叔到東郡府市肆買捆絲麻,讓女人們捻麻紗,織點麻布替大夥兒補一補衣裳吧。”
徐夫人說:“那櫃子銅錢所剩無幾,家裡總得留些銅錢應急之用。把我的金銀首飾去市肆折換成銅錢,買些絲麻回來。”
徐蓋喚來管家叔:“叔,你拿娃兒孃的首飾去東郡府換成銅錢,順便買捆絲麻,回來讓女人捻麻紗,織點布為大夥兒補衣裳。”
管家叔看了看徐夫人的金銀首飾說:“金銀首飾沒有額定的價格,讓懋功跟著我一起去吧,倆人好侃價。”徐蓋叫來懋功,囑咐他幾句,不能無事生非。
管家與懋功來到東郡府市肆,相中一商家絲麻,質地尚可,管家叔準備成交。懋功問:“可以賒賬嗎?”回話不賒欠。
懋功拉了管家就走,看到一商家門楣有那歪歪扭扭的字號。懋功與管家進店看絲麻,懋功對店主說:“一要貨好,二要價平,三要賒帳。”
店主細細觀察懋功,問道:“請問你的尊諱?”
“姓徐名懋功,衛南徐莊人。”店主翻開帳薄看看,又反覆看看懋功。隨即說:“貨好差,自個兒進倉庫挑選。價格與本市場平價。記帳蓋印章,收了新麥還帳,咋樣?哎,徐公子,你帶來那個字印嗎?”
懋功拿出單雄信給的小牌牌,店主看了點點頭說:“裝多少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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