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雄信陪侍重病在床的母親,母親已經氣若游絲,夢中喃喃囈語:主公、主母,我對不起你倆,我沒有把你倆的兒子雄忠照顧好,我無臉活在世間……
單雄信連聲呼叫:“娘、娘、你在說啥呢?兒子聽不清楚。醒一醒吧,做噩夢很痛苦的。”
母親醒來了,一氣不接一氣,斷斷續續說:“回曹州……讓雄忠兒的靈魂……迴歸祖地。”
“請母親放心,兒子雄信,尊奉母親之命。”
單二夫人喘了幾口氣,用盡最後的氣力說:“二賢莊…賢名在外…莊中的單身男子…幫他們娶妻成家……”
單雄信跪在母親身邊說:“兒子聽母親的,永遠聽母親的話。”
母親沒有回覆兒子的話,單雄信跪在地上等待母親的回話,等待著,等待……。
不知道多久,膝蓋痠痛,單雄信身體躺倒在地上,抽泣不止。痛定思痛,單雄信按潞州習俗葬了母親。召集莊中所有的男女,給予妥善安置。
單雄信將母親的一套舊衣服與哥哥的一套舊衣服包在一起,帶上一個家丁,遠行山東曹州。臨行之際,單雄信揹著母親和哥哥的舊衣冦,再三回顧母親與哥哥住過的庭院。看到被自己亂棍砸成光禿禿的棗樹,心生眷念。
啊!棗樹。這是哥哥與我小時候親手栽的棗樹,秋天吃青棗,冬天吃乾紅棗,這棵棗樹滋養了咱兄弟倆,身子骨長得這麼魁梧雄壯。這棵棗樹就是哥哥的化身,讓他陪伴弟弟,佑護弟弟終身。單雄信叫來家丁,拿來斧子鋸子木刨子,把棗樹主杆做成一根挑擔長棍子,正好用於旅途防身,亦留個兒時的念想。
單雄信到了曹州東明縣祖藉地,拜謁了單氏族中長老。單雄信捨出錢物重新修繕單氏祠堂,大做道場超度列祖列宗,接引哥哥單雄忠的魂魄迴歸宗藉。一班道士做道場,一班僧人做佛事。道、佛同場,開壇齋醮,誦經拜懺,踏罡步鬥。
小小的東明縣城,很少有這麼大排場的法事。男女老少閒人都來看熱鬧,小懋功邀些小夥伴亦來趁個鬧莽。
東場道士,西場僧事。木魚聲篤篤,誦經字叨叨。跑五方,敬三寶,放焰口,舍施食。所有的儀式都離不開唱誦經文,經文內容儀式各有側重。
跑五方:東南西北中,唸經誦禪,安撫五個方位的遊神散仙,孤魂野鬼。
放焰口:焰口,梵文原義貧困餓死鬼、冤死鬼。唸經誦禪,超度所有貧病冤麴生靈,往生極樂世界。
敬三寶:佛祖、佛經佛法、僧侶為佛教三寶。道祖,道經道法,道士為道教三寶。
舍施食:義為救濟需要救濟的人。舍貧散齋的施食,是做佛事的重頭戲。戒日王在恆河邊舉行無遮大會,將國庫中多年積儲的金銀財寶盡數施捨給貧困孤獨者。最後連自己身上穿的王服、珠寶飾品也全部施捨出去,向妹妹討要到一套麻布衣穿著。
單雄信做佛道齋事,排場規模很大,舍施食也不含糊。無論貴客、平民、乞丐,來者都是飽腹而歸。供案上的祭品,糕餅果脯堆疊累壘。孩子們吃飽了齋飯,還是眼巴巴看著這麼多糕餅果脯,饞涎欲滴。好不容易等到第一場法事完畢,準備撤下這一道祭品,另開一道法事。看熱鬧孩子們望眼欲穿的好事即將到來了。難得大戶人家做齋事,慷概大方舍施食。平民百姓家做齋事,極少有舍施食。
幾個執事人把糕餅果脯搬離供品臺,幾十個孩子躍躍欲試,眼眼盯著執事人手中的供品盤。執事人有點擔心,人擠人,人踩人,孩子們會不會相互擠踩,導致傷了夥伴?
忽然,嗖嗖、嗖嗖的口嘯聲連聲響,一個小男孩手執一面小小的黑旗,揮旗高呼:“一字長蛇陣,擋住亂兵流民。”
一小隊男女小童手牽著手,一長溜單列隊,阻隔在眾多小孩與供品盤之間。
大個子男孩嚷嚷:“徐莊這小子想吃獨食。”
小黑旗男孩大聲吆喝:“不許獨食,人人有份。大夥兒一擁而上哄搶,有人多佔,有人空空,這不公平。大夥兒聽我的,人人有餅吃。五個人合一伍,有幾伍人就分幾堆,一伍人一堆餅。”
大個兒男孩說:“你分得不公平,我跟你沒完!”
黑旗男孩手指祠堂中間的祖宗牌位說:“單氏祠堂,列祖列宗作證,保證公平公正。”
這話說的硬氣,沒有人挑剔毛病。大夥都找相識的小夥伴湊成五人一伍。除了黑旗男孩自個兒,其餘的孩子們正好分成八伍人。
黑旗男孩揮動小黑旗說:“每一伍出來一個人,作公平公正人。所有的糕餅果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