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天府書院大儒晏翠山的小弟子李念民站出來反駁道:“陸先生所言不虛,但是您忘了朝廷管理天下秩序,天下賦稅供養朝廷,這是歷朝歷代的鐵律。咱們大唐有多大的疆域您知道嗎,咱大唐有多少能用的墾地您知道嗎?咱大唐現行的租庸調製,以徵收穀物,布匹和為朝廷服役為主,咱們實行的是以均田制為基礎的賦役制度。咱大唐每丁每年要向國家交納粟二石,稱作租;交納絹二丈,綿三兩或布二丈五尺、麻三斤,稱做調;服徭役二十天,閏年加二日,是為正役。若不需要其服役,則每丁可按每天交納絹三尺或布三尺七寸五分的標準,交足二十天的數額以代役,這稱做庸。若需要其服役,每丁服役二十天外,若加役二十五天,免其調,加役三十天,則租調全免。通常正役不得超過五十日。若出現水災旱災,農作物欠收時,損失四成以上免租,損失六成以上免調,損失七成以上,賦役全免。制度不奪農時。自《功勳田畝免稅制》出現,為免賦稅平民投獻功勳者芸芸,各地稅收吏官徵收賦稅日顯艱難。咱大唐自武德元年至貞觀十一年,平均每年稅收不到800萬兩銀子。這朝廷薪俸,這邊關鎮守,這抗災賑災,這修繕國器,哪一樣不需要銀子?所以這《功勳田畝免稅制》當作修改,以護國稅。”
白鹿書院小弟子李明英哈哈一笑,與之反駁道:“念民先生此言差矣,因為投獻土地的刁民而修改《功勳田畝免稅制》是不是有因噎廢食之愚?朝廷法度嚴格,哪怕貴為一等親王,享有世襲永業田也限定為畝。如有投獻土地,那麼親王的永業田超過畝,這就是犯下僭越大罪。功勳們如何肯犯這樣的傻事?”
應天府書院二弟子趙殊智冷哼兩聲怒而反問道:“明英先生又如何能知道這《功勳田畝免稅制》的巨大利益不會讓人利令智昏,鋌而走險?畢竟這是土地啊,明著不收,暗地裡調換封地裡的戶籍姓名,誰又知道?如果不是有這免稅的好處,各地稅收吏官怎會越來越難徵收租庸調?”
白鹿書院三弟子宋遠舟怒斥道:“無知小兒,所有封地裡的百姓戶籍都有造冊,如何能混淆封地外的百姓戶籍。稍不眼瞎的吏官也能一眼看出這是投獻的土地還是封地裡的土地。”
應天府書院三弟子何明衍冷聲說道:“倒請賜教不是無知小兒的宋師兄,吏官就算看出有不妥之處,他有幾個膽子越級上報朝廷?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他怕是沒有走出封地就化作一坯泥土了。所以制度本身有漏就不能指望吏官能拼死維護朝廷利益,難道吏官就必須活得清風明月無牽無掛無需養活家人的嗎?”
白鹿書院四弟子劉厚田憤怒地大聲吼道:“貪生怕死之輩如何能清廉護國?敢問明衍先生,咱大唐稅吏是個個都膽小如鼠不敢揭發權貴收攬的投獻土地的嗎?恐怕不見得吧?你莫要以已之私揣度別人的忠誠。”
應天府書院四弟子潘凝能冷笑地怒懟道:“不敢直視真相的偽君子才是無膽鼠輩。”
白鹿書院二弟子楊志遠嗤笑道:“什麼是真相,你憶想的傻大膽出面揭發貪贖勳貴就是真相?我見你都是三十好幾的人了,怎麼能說出這樣天真幼稚的話。稅吏皆是有名有姓的地方豪紳舉薦而來,他們在州里在府裡在縣裡自有一干人等依恃,他們能懼怕誰?否則這每年八百萬兩銀子的稅銀是怎麼收上來的?”
應天府書院四弟子潘凝能冷笑地怒懟道:“說你等無膽說真話,還真是。這八百萬兩銀子是稅吏們從平民百姓們身上刮下來的。稅吏們不敢收豪門的賦稅,不敢收勳貴的賦稅,這養護朝廷總得有錢吧,所以平民百姓們就承擔這沉重的稅收了。”
白鹿書院大弟子陸才升不溫不火地冷笑道:“凝能先生,口說無憑,請拿出證據。您說稅吏們把應收勳貴豪門的稅轉嫁給平民百姓,這得有證據。”
應天府書院大弟子孫德皓拿出一份《宿州某侯封地僭越收投獻》的一疊資料,拍了拍資料說道:“這份宿州某侯收投獻的資料就詳細地記錄了哪些村民投獻了多少畝土地。這裡有相關的證據。請凝能先生鑑別一下是否偽造。有請。”
白鹿書院大弟子陸才升慎重地接過資料,細細檢視起來。他一邊看一邊遞給身旁的白鹿先生李渤和其他師兄弟們。忽然他找到一份《某侯剿滅河南道黑狼山山賊的獎賞令》,他挑出這份獎賞令問道:“請問孫師兄,這份某侯剿滅山賊的獎賞令的賞賜是什麼?”
應天府書院大弟子孫德皓朗聲答道:“這某侯的賞賜是陛下賞賜200戶食邑和300畝土地。他本來就有食邑1000戶和永業田1400畝。現在他有食邑1300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