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國幀顯的有些猶豫,過了一會才緩緩道:“我提督京營之後,對於佔役、冒領之事一直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給足了其他勳貴面子。但諸位應該也接到聖旨了,明日聖上就會前去京營檢閱三大營。那麼多缺額,根本瞞不過聖上。到時候若聖上問起,我該如何應答?”
郭培民撇嘴一笑,“小李啊!你擔心什麼。京營十幾萬人,聖上哪裡看的完?說是檢閱,不過是走個過場,哪裡會真的來?”
李國幀盯著郭培民,淡淡道:“若這次聖上是來真的呢!”
郭培民頓時一愣,“這,這不會吧!”
他們都知道,那點事情根本不禁查。
徐允禎皺著眉頭,“李世侄,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麼?”
李國幀搖頭,“沒有。但為了以防萬一,我覺得我等應該提前做些準備。畢竟,聖心難測。”
徐允禎沉默片刻,輕輕的點了點頭,“李世侄,你直說吧!我等該如何幫你?”
李國幀道:“告訴其他勳貴,明日一早把他們佔役的僕役、借用的軍馬都送到京營去。只要過了明日聖上檢閱完畢,該領走的領走,該借走的借走。我不會再過問,一切照舊。”
朱純臣搖頭道:“就算讓他們都去,恐怕也不夠。”
李國幀道:“京師大街上有那麼多乞兒和無家可歸者,許諾他們吃一頓飽飯,讓他們明日去就是了。陛下就算看,也只是在遠處看一下,人數差不多,如何能看的清楚,能讓我這個京營提督勉強應付過去就行。”
徐允禎輕輕的點了點頭,看向李國幀的眼神裡滿是讚賞。
這小子,很上道。
“就依李世侄所言吧!透過其他勳貴,讓他們照辦。”
張世澤皺著眉頭,過了一會道:“這都好辦。關鍵現在陛下行事太過孟浪,說不得以後還能做出什麼過分之事。我們不能讓聖上這麼遂意,至少得給聖上增添點麻煩。”
徐允禎點了點頭,“張兄,你可是有什麼好的提議?”
張世澤道:“直接和聖上硬頂當然不行,但可以把目標對準聖上提升的人。例如李邦華,他昨天可是坐著龍輦入宮的。”
天色黢黑。
朱由哲伸開雙臂,任由慄宗舟給自己穿上上朝的冕服。
“王大伴呢!”朱由哲開口問道。
慄宗舟替朱由哲整理了一下冕服,說道:“稟皇爺,王承恩於昨夜集合了宮中所有的內侍,從中挑出了不少人,說是要重組東廠。他從昨夜忙到現在,現在仍舊在挑。”
朱由哲輕輕的搖了搖頭,“讓他重組東廠,但也沒讓他這麼著急啊!”
慄宗舟問道:“皇爺,要奴婢喊王承恩回來嗎?”
朱由哲再次搖頭,“派人告知他一下,這件事沒那麼急切,讓他先去歇息,別累壞了。”
終於穿好,慄宗舟猶豫了片刻,試探下的說道:“皇爺,奴婢也想替大明做一些事情?”
朱由哲轉頭看向他,臉色平靜。“你想去東廠?”
慄宗舟連忙回道:“奴婢不在乎去什麼地方,只要能為皇爺分憂即可。”
在與朱由檢交談後,朱由哲對自己的這三個貼身內侍有了一個基本的瞭解。
王承恩自不用說。
王之心,貪婪成性,家最富,人最吝嗇,但最能理解崇禎皇帝的心意。凡是崇禎皇帝交待的事,他都會盡心完成。
王承恩和王之心都是信王府的老人,慄宗舟則是朱由檢登基稱帝后才被選到他身邊的。
三人之中,慄宗舟年紀最小,為人也最為機靈。做起事也算盡力,但絕對不算忠誠。
畢竟崇禎皇帝在城破之時把自己的三個兒子託付給他和王之心,但最後他們三人一個都沒逃脫。
想到這裡,朱由哲說道:“司禮監秉筆太監行嗎?”
慄宗舟頓時一愣,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隨即慌忙跪下,“奴婢,奴婢謝過皇爺。”
朱由哲擺手道:“先彆著急謝朕。司禮監秉筆太監僅次於掌印太監,按資歷算,你是沒有這個資格的。別的不說,王之心是不是比你更有資格?”
慄宗舟臉色難看,“皇爺,奴婢……”
朱由哲制止他向下說,“但朕看重的是你的忠心,所以朕願意給你機會。這司禮監秉筆太監是不是你,就得看你接下來的表現了。”
慄宗舟眼珠子轉動了一圈,瞬間明白崇禎皇帝這是有事要交給自己去做,連忙彎身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