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個女子作揖致謝,接著緩緩道:“我夫家本是延津大戶,家財頗豐。而夫君本人也好施尚義,是難得的君子。天下大旱,百姓苦不堪言,而本地官員卻不斷催徵錢糧。導致百姓難以過活,紛紛鋌而走險,揭竿而起。”
朱由哲點了點頭,這是明末各地的常見現象。
高個女子一邊說,一邊緊盯著著朱由哲,“夫君不忍看到百姓慘狀,散盡家財賑濟,但這也只是杯水車薪。於是,他就勸說當地官吏減租減稅,同時號召富戶捐錢捐糧賑濟百姓。”
朱由哲眼神裡滿是讚賞,“如此說來,你夫君確實算個君子。”
高個女子搖了搖頭,“但豺狼當道,哪有君子的生存之地?富戶本就是損不足而奉有餘,個個視財如命,豈會答應?反而覺得夫君是在指責他們。而當地官員更是覺得夫君是在鼓動百姓造反,並以暗通賊寇為由將他投入大獄。”
朱由哲緊皺眉頭,總感覺這故事好似在什麼地方聽過,他緊皺眉頭,問道:“然後呢!”
高個女子道:“沒然後了。”
“沒然後了?”
朱由哲面露驚訝。
高個女子點了點頭,“闖軍逼近,當地官員逃跑,把他帶回了京城,現在還生死未明。我們來京,一方面是逃難,另一方面是告御狀。您是官員,應該見過天子吧!能否引我們去見他一面?”
在場的幾人紛紛停下吃喝,看向朱由哲。
旁邊的孟大春笑道:“那你可找對人了。陛……,比起其他人,我家大人和天子最熟了,一定能給你們伸冤。”
說完,還一臉得意的看向朱由哲。
朱由哲無奈笑了笑,“我儘量。話說,那個官員,就是把你夫君投入大獄的叫什麼名字?”
高個女子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摸了摸自己有點亂的髮髻,“小叔,那狗官叫什麼來著?”
朱由哲也轉頭看向那書生。
書生臉色微紅,雙手緊握,“叫,叫……”
就在這時,突聽一聲大喝,“陛下,小心!”
孟大春慘叫一聲,還未反應過來,就直接滾了出去。
王屏藩一躍而起,但突然感覺眼前一黑。他吃了一驚,連忙用手打掉。但因為這動作慢了一步,被書生緊緊抱住。當他一腳踢翻書生,眼睛頓時瞪的滾圓,不由自主的停下了動作。
崇禎皇帝被一根銅簪抵在脖頸上,而銅簪的末端抓在那高個女子手中。
孟大春此時也爬了起來,怒聲高喝,“刺客,你們是刺客。放開陛下,否則我把你們砍成肉泥。”
高個女子冷哼一聲,怒視朱由哲,“還真是你啊!昏君。”
所有士卒頓時圍了上來,持刀拿槍對著他們。
朱由哲怒瞥了孟大春一眼,身為天子的侍衛統領,第一時間就被人踢了出去。首先發出提醒的是王屏藩,首先有動作的也是他。要不是被那小孩子扔出的肉塊所阻,他或許就能救了自己。
而孟大春在這個過程中,反應不是一般的遲鈍。
最重要的,他還點明自己的身份。雖然她們應該已經知道,但證實和不證實,這是兩個問題。
此刻又大呼小叫,把所有人都招來了。
這個時候,自己已經是人質了,人再多又能做什麼,又敢做什麼?況且,眾人之中有一人緊張,直接射來一箭,惹怒了刺客,那自己就玩完了。
這個時候,人越多,就越不可控。
朱由哲冷聲道:“孟大春,讓所有人都退到五十步之外,沒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孟大春愣了愣,“陛下,這……”
朱由哲怒道:“還不去,這麼多人,還怕他們逃了不成?”
孟大春臉色頓變,忙道:“末將遵命!”
“退,都退,退到五十步之外。”孟大春高聲怒喝。
朱由哲轉向王屏藩,“王屏藩,把他們放了。”
王屏藩這時一腳踩在書生身上,手中長刀放在他脖頸上。剩下的一個少年,兩個女孩也都被其他侍衛控制住了。
聽到朱由哲的話,王屏藩微微一愣,“陛下,她?”
朱由哲點了點頭,“放了吧!她們敢來這裡,早就不在乎生死了。留著他們做威脅也沒用。”
王屏藩蹙了蹙眉,放下了手中的刀,腳也從書生身上移開。
書生連忙跑向高個女子,“嫂子!”
高個女子點了點頭,指了指旁邊的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