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巖轉向王俊,語氣無比嚴肅的沉聲道:“因為,阿濟格的援兵隨時可至。”
王俊並不是愚笨之人,“李公子的意思是必須儘快擊敗阿濟格。”
李巖點了點頭,“不僅需要儘快擊敗阿濟格,還得保留足夠的兵力應對接下來清軍的反撲。如果打掉了阿濟格,卻使山東全線崩潰,這筆買賣是不值當的。”
看王俊已經聽了進去,李巖接著道“王參將,別說單靠我軍很難擊敗阿濟格,即使能,也不能那麼做,因為那樣損失過大。要擊敗阿濟格,就得在他最得意,在他覺得最不需要援兵的時候,給他以雷霆一擊,讓他根本沒時間求援。”
王俊眯眼看向遠處匯聚而來的清軍。暗想這可能嗎?阿濟格的六千精騎,手下漢卒也接近三萬。如此多的軍隊,讓他連求援都做不到,這其中的困難程度可遠非擊敗他們那麼簡單。
好似猜到了王俊心中所想,李巖笑著道:“若是換個謹慎點的將領,或許很難做到。但阿濟格不是,他太自信,也太狂妄了。而之前的屢戰屢勝更將他的自信和狂妄推到了一個極點。他會上當的,更會遭受難以想象的慘敗。”
王俊沉默了一會,最終下定決心,“李公子,你就說吧!這一仗怎麼打?”
李巖道:“就按照之前所說,盡力向前打,若形勢不利,就趕快撤,儘量多的保全士卒的性命。”
天色陰沉,雨後的大地有些溼滑,士卒踏在上面留下一個個厚厚的鞋印。
夏魁元一手持盾,一手拿刀。一邊指揮大軍上前,一邊高聲喊道:“聚在一起,不要亂,保持陣型。”
他是王俊的二當家,生的十分魁梧,是此戰的先鋒。
出戰前,李巖對他說。
清軍有精騎,但不會輕易出戰。最先與之對戰的定是那些投靠清軍的漢卒,並不可怕,唯一需要擔心的是交戰過程中清軍騎兵衝殺過來。
而陣型越緊密,越能抵擋清軍騎兵的衝擊。
只要自軍不自亂陣腳,即使是敗,也不會敗的太過難看。
夏魁元記住了,而且也照此實施。
零星的箭矢射過來,陣型之中發出偶爾的幾聲慘叫。
這邊也開始反擊,但規模不大。
不是不想,而是沒有。
王俊山匪出身,手中本就沒多少弓箭,又不像其他軍隊一樣有大量軍需補充,家底薄的很。
雖然臨戰之前得到了一些,但數量不多,又都被王俊安排在了中軍。
夏魁元手中根本沒有幾張弓,而他也不指望這點殺傷。
兩軍越來越近,當兩軍相隔不到五十步時,夏魁元長刀前指,大聲喊道:“衝啊!救出陛下,平滅東虜。”
而對面同樣有人大聲喊道:“殺明狗,英親王有賞,女人、銀子、酒肉,應有盡有。衝啊!”
兩軍像兩堵牆一樣撞在了一起,廝殺聲震天。
阿濟格站在高處,手持望遠鏡,看了會遠處的戰場,又轉頭看了看不遠處的臨沂城。“圖爾格,你帶兩個牛錄去增援韓九江。記住,不用直接參戰,只用弓箭壓制明軍,配合他擊敗明軍即可。”
圖爾格應了一聲,一揮手,帶著兩個牛錄,六百騎兵衝了上去。
阿濟格口中惡狠狠道:“本王倒是要看看你敢不敢出城?”
遠處奔來一騎,翻身下馬,抱拳向上道道:“稟主子,方圓三十里沒有其他明軍援兵。”
阿濟格點了點頭,看向鞏阿岱。
鞏阿岱連忙回道:“滿達海、博洛、孔有德他們一日前已經開始進攻了,而且在陣前看到了馬科,馬進忠等人。其就算此刻立即出發,也不能很快趕到。”
阿濟格微微點頭,不再言語,看向遠處的戰場。
六百騎兵並不多,但六百支箭射入密集而沒有太多防護的軍陣之中所能起的作用卻是非常巨大的。
只見清軍騎兵來回賓士,將一輪接著一輪的羽箭射入密集的軍陣之中。
每一輪羽箭射擊都能蕩起一團血霧。
有人被射中要害,當即死亡。
但大部分人只是受傷,身體的疼痛使他們發出慘叫。
恐懼在士卒心中蔓延。
他們想要活,卻不知如何活。想要逃,卻不知往哪裡逃。
而清軍則狂喜,趁機向前猛攻,欲要撕開對方軍陣。
隆隆戰鼓響起。
王俊投入了更多兵力,擠壓向前,其中有不少弓箭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