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老虎,兩隻老虎,跑得快,跑得快!”
“一隻沒有耳朵,一隻沒有尾巴。”
“真奇怪!真奇怪”
少女拿著話筒,在沙發上又唱又跳。
粉色的頭髮像蝴蝶一樣飛舞。
純真的但卻不在調子上的歌聲,迴盪在小小的包間。
“怎麼是個女聲?”
服務員從門外路過的時候,朝窗戶裡看了眼,滿臉狐疑。
“明明只有一個男的,女聲怎麼來的?”
他眯著眼睛,幽暗的滾燈閃爍的包間裡,似乎有隻話筒在空中上下飛舞。
“我的媽呀!”
服務員頓時嚇的一個激靈,揉了揉眼睛,再次仔細的打量。
但這時。
一道小小紙人從門縫飛出去,悄無聲息的貼在他的後背。
他腦袋轉開,朝前邁步,一直走到了大廳,忽的回過神來。
“我,剛才要幹什麼來著?”
包間裡。
安安拿著話筒吼了一個多小時,還停不下來。
越唱越興奮。
“唱跳這麼久,一點都不累呢。原來掛了還是有很多好處的嘛,嘿嘿”
“紙先生,我還要唱這些,這些,這些”
她不一會就學會了怎麼使用點歌機,自己噼裡啪啦點了一大堆,管它會不會唱呢,跟著原聲吼就是了。
“散落的月光穿過了雲,躲著人群,鋪成大海的鱗。”
“海浪打溼白裙,試圖推你回去。”
“海浪清洗血跡,妄想溫暖你”
“你喜歡海風鹹鹹的氣息,踩著溼溼的沙礫。”
“你說人們的骨灰應該撒進海里。”
“你問我死後會去哪裡。”
“有沒有人愛你”
唱著唱著,安安忽然靜了下來,默默的聽著這首歌。
聽著聽著,眼淚不停的流。
“紙先生,我離開了這個世界,我還能去哪”
“我是一個被人討厭的小孩,真的有人愛過我嗎”
深深的悲傷透出眼底。
安安把頭埋在膝蓋,消瘦的肩膀不停的顫動,粉色的頭髮將她的臉龐掩蓋。
陳默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只好靜靜的陪伴著。
許久。
安安止住哭泣,靜了很久,她緩緩抬起頭來,擦乾淨臉上的眼淚,用力的擠出笑容。
“紙先生,不好意思,剛才一時沒忍住,又eo啦!”
“現在我好了!”
她越是努力讓自己的笑容燦爛,就越讓人心疼。
“沒關係,是人都會有傷心的時刻,這些都是正常的情緒。就應該想哭就哭,笑就笑。”陳默柔聲道。
安安猛的一顫,眼淚再次溢滿眼眶。
“可是媽媽說要堅強,只要我足夠堅強,我就能戰勝一切困難。”
“其實我真的很累,好多時候我都想歇一歇。”
“一次次的吃藥,治療。那些藥真的很苦,有的吃了會想吐,有的吃了會頭暈別的孩子可以在外面快樂的蹦蹦跳跳,而我只能躺在病床上,消毒水的味道好像都住進我的身體了。”
“有時候我也不明白。”
“活著那麼辛苦,為什麼呢?”
“不如就這麼算了。”
“可是媽媽,她讓我不要輕易放棄。她要工作掙錢,還要照顧我,她可能比我更累。”
“她都沒有放棄,我怎麼可以呢?”
安安的臉上浮現出深深的疲憊,以及和年齡不匹配的懂事。
“最後我還是讓媽媽失望了。”
“紙先生,我是不是很沒用?”
盛滿憂傷和迷茫的眼睛看著陳默,讓陳默想起了曾經的陳詩晴。
苦難會讓一個孩子,提前成熟,長大。
本該無憂無慮的年齡,卻早早的揹負著沉重的負擔。
“沒有,你很好!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孩子!”陳默用毫不猶豫的,無比肯定的語氣回答,“不管想哭,還是想笑,都是你的權利!疲憊放棄,不代表你失敗了。”
眼淚轟然留下,安安抽泣著道:“可是,可是我答應過媽媽,我最後沒有做到媽媽她還會愛我嗎?”
“會!你是值得被愛的好孩子,永遠不要懷疑自己!”
聽著陳預設真的回答,安安哭的更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