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裡映出一張中年男人的臉。
眼袋。
紅血絲。
下垂的臉頰。
眼睛裡還有一種中年人共有的疲憊。
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丁凱新愣了一會神。
開啟水龍頭,用冷水使勁的搓了搓臉。
“小雅,我去上班了。”
餐桌是空的,妻子沒有起來做早飯。
那隻打碎的花瓶仍然散落在地上。
她還因為昨晚他選擇下樓去尋找大兒子,沒有及時哄她而生氣。
“小雅?”
“我上班去了,家裡有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我會盡快趕回來。”
敲了敲兒童房的門,丁凱新儘量溫和的留下一句叮囑,拎起公文包,推開門離開了。
兒童房彈開一條縫隙。
女人的眼睛盯著空蕩蕩的大門,眼神裡透出深深的黯然。
身後,床上的孩子翻個身,發出吃力的呼吸聲。
吭哧吭哧。
“小軒,怎麼了?又喘不上氣了?”
周靜雅連忙回去,把孩子小心的抱起來,給藥。
吸了藥,孩子的呼吸慢慢的平順了,趴在她的肩頭昏昏沉沉的睡去。
昨晚她幾乎沒閤眼。
孩子這樣反反覆覆的一整夜。
她頭髮凌亂,面板暗黃,眼睛下還掛著好明顯的黑眼圈。
曾經的美麗已被的操蛋的生活折磨的不復存在。
“剛從醫院出來,按說該好轉,怎麼還會反反覆覆的?”
她敏感的盯著兒童床,忽然發現枕頭底下好像有東西。
枕頭掀開。
幾根黑色的貓毛在空氣裡飛舞。
這一瞬間。
周靜雅的臉色比死還難看。
“丁銳!!!”
車子駛出地下停車場。
陽光灑進車窗,丁凱新眯起眼睛,麻木的手打方向盤,開出小區。
拐彎的時候,他忽然瞥到一個奇怪的人影。
其實也不奇怪,就是莫名有點眼熟。
一個戴棒球帽的年輕男子,臉看不清楚,眼熟的是身形。
“是他!”
丁凱新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眼睛猛然瞪大。
昨晚那個怪人!
他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車子急剎,再轉過頭去,那人從路邊消失了。
“人呢?”
腦袋探出車窗,丁凱新著急的四處張望。
滴滴滴——
後面的車子不滿的狂按喇叭。
“看錯了吧”
丁凱新做了個抱歉的手勢,啟動車子,駛入了上班的道路。
滴!
“歡迎回家!”
陳默用丁銳給的卡刷開門禁,步入這所高檔小區。
丁銳的家在8號樓。
豪華寬大的門廳,依然空蕩冷冰。
陳默剛進去,就碰到一個憔悴的少婦,拖著行李箱,抱著孩子匆匆往外走。
6月的天氣已經開始炎熱了。
孩子卻穿著長袖長褲,露在外面的小手格外蒼白。
小腦袋趴在母親的肩膀上,昏昏沉沉,很虛弱的樣子。
“陰氣?”
母子倆與陳默擦肩而過,陳默敏銳的感覺到一股陰寒的氣息,回頭望著他們的背影。
若隱若現的黑氣,縈繞在他們的身上。
“那個小孩,好像和丁銳的弟弟差不多大。”
陳默想了下,悄悄的丟擲一道紙人,暗中跟隨那對母子。
然後,進電梯刷卡,來到18樓。
小心的進門。
屋裡一個人影都沒有。
安靜又冷清。
陳默在櫃子上,看到了一家人的合影。
男人雖已到中年,卻保養得當,不顯油膩。
女人抱著胖嘟嘟的嬰兒,雖然因剛剛生產而稍顯豐腴,但絲毫不影響其美麗神采。
這對夫妻頭靠在一起,笑意盈盈。
丁銳站在一側,表情倔強而冰冷,與幸福的一家三口格格不入,好像很多餘。
“還真是她!”
照片裡抱著嬰兒的漂亮少婦,與剛才匆匆離開的那個,一模一樣。
只是少了那份神采。
“帶著行李箱,要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