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把我們的血肉,築成我們新的長城……”
寂靜的病房,昏黃的燈光下,楊媛閉上眼睛,一遍遍地唱著,起先腦海裡很空,後來浮現出上學時升旗杆上那一抹緩緩上升的紅,後來,又變成一片空洞。
不知唱了幾遍,她停下,舔了舔起皮的嘴唇,現在她的心終於平靜下來,她可以理智的思考問題了。
回想這一天,自己做的最多竟然是生氣發怒,像個無能狂躁的蠅蟻。
她們好像一直被人牽著鼻子走。何靜芸是不是早就想到她們會來找她?甚至追來醫院,甚至此刻她能躺在楊文平臨床邊,都是她一早就計算好了的?
如果楊文平真的不認識她,為什麼這個女人要這麼瘋狂的纏著楊文平不放,一而再,再而三。
以當下的社會環境,她不認為能長出何靜芸這樣的女孩,臉不要,尊嚴不要,命都可以賭上,甚至送上去給人踩,就為了抓住那飄渺的,一丁點可能的富貴,哪怕身敗名裂,千夫所指也在所不惜。
真的,別說七十年代,就是開放的後世,笑貧不笑娼,遍地都是三兒,也少有這麼豁得出去。
莫非,果真是她見識太少?楊媛盯著何靜芸一動不動。
她能不能思維再發散一些,假設何靜芸是重生的,知道了以後楊文平會有大運道,所以不顧一切也要死咬住不放。
貌似更說的通了。
因為前世可能歷經不幸,甚至可能貧困潦倒,所以才這麼孤注一擲。因為無意見過楊文平的風光,所以今生偶然撞見,拼了命也要纏上。
當然楊媛潛意識沒想過是穿越女這一項,但凡是個穿越的,受過高階教育,見過發達繁榮的世界,能眼光這麼狹隘,盯著個還沒定數的破男人?就穿越女自帶的高傲屬性,就不可能這麼臉不要到這個地步。
若是真有那種奇葩,楊媛……楊媛絕不承認那是穿越女,丟人,丟中國人的臉,丟義務教育的臉,呸!
“媛媛?”楊文平迷濛地睜開眼睛。
楊媛把人托起,餵了點水。又摸了下他額頭,甩體溫計給他塞胳肢窩。
楊文平不好意思,“我…我自己來。”
“餓不餓,想不想吃東西?”
他搖搖頭,沒什麼胃口,“媽怎麼樣?”
“好多了,醫生說沒什麼大事,等明天我們回市裡醫院,再給媽好好檢查檢查。”
他放下心來,又把剩下水喝完,轉頭間,看到隔壁床人影,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
楊媛也看了何靜芸一眼,她沒有輸液,醫生只灌了退燒藥給她。她哥嫂不怎麼看護,病房裡連個椅子都沒有,早自顧到外面長椅上睡去了。
楊媛看著楊文平,眼睛一眨不眨,“哥,你以前真不認識她?見都沒見過?”
“何靜芸?怎麼可能?我從沒去過合村大隊,我長這麼大,連他們公社都是第一次去。”楊文平忿忿又委屈,“我以前都不知道世上有她這麼號人,真是倒了八輩子黴。”
楊文平確定不認識,那問題就肯定出在何靜芸身上。
又說了兩句話,換了瓶藥,估計這一瓶就能到天亮了。楊文平又睡過去。孟泉回來時已經十二點了,讓她去歇一會。
楊媛認真交代,“姐夫,今晚辛苦你一下,別打盹,我懷疑何靜芸一直醒著呢。”
孟泉看了那床位一眼,點點頭。
她扭身去找了值班護士。軟磨硬泡,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終於讓護士同意給何靜芸打一針安眠成分的藥。
“謝謝護士姐姐,我也是真的怕了,真的,別說我,就我媽一把年紀,也從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真豁的出去啊。這要是一個不注意,她脫了衣服往我哥身上爬,就更甩不掉了。”
女護士就是偷偷為何靜芸把脈的那個,她連連點頭,“也是為難你們了,可能因為最近倒春寒,好多老人都不舒服,你說這上了年紀,我們也不敢開猛藥,只能多觀察再治療。而且我們這縣城小醫院,地方確實不大。我就給她打一針吧,省的她想得多,對病情恢復也不利。”
楊媛看護士進去打過針後,又等了一會,才忍不住打了個哈欠,進去。
孟泉出去前,還嚴陣以待以為她想犯法。直到楊媛再三保證有分寸,不會亂來,才答應出去望風。
來到何靜芸面前,她一點點解開她仍潮溼的衣服,將全身上下看了個遍,沒有什麼玉佩,特殊痕跡,倒是有疤,像是燙的,還不少,在胳膊和腿上。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