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媛想著李明宇的話出神,心裡好像有兩個小人在打架般,
一個小人非常生氣,認為李明宇根本什麼也不懂,他根本不知道真實的自己,也永遠不會明白自己和楊家這種似親非親的關係。
一個人小人卻覺得她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這種心裡的矛盾糾結,困擾了她整整一天,直到太陽落山,熱氣稍減,才吐出一口鬱氣來。
西方神話故事講,普羅米修斯創造了人,又在他們每人脖子上掛了兩隻口袋,一隻裝別人的缺點,另一隻裝自己的。 他把那隻裝別人缺點的口袋掛在胸前,另一隻則掛在背後。 因此人們總是能夠很快地看見別人的缺點,而自己的卻總看不見。
楊媛覺得現在的自己就是這樣,說這個不好,說那個不好,其實李明宇說得對,哪有什麼好不好,只是人各自立場,各自追求自己想要的罷了。她本身也有很多缺點。
既然在這裡得不到自己想要的,那就換個地方去追,去尋。
楊家給不了她想要的那種家的感覺,她也無需在這裡再多盤桓,哪怕在這個時空,她永遠在也不到曾經的家的偏愛,那她也可以建立一個家庭,有自己的小家,將她想要的愛以另一種方式找回來。
只是,這並不能代表她就要決絕的和楊家一刀兩斷,世間的事並非非黑即白,並不能說楊家給不了她想要的,她就要再也不回,再也不見……只是淡淡的做熟人相處罷。
楊家只是一個小家,只是一個衚衕裡的小院子而已,而她才十八歲,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如果將心力囿於這麼個小小的地方,那她註定和這個時代的許多人一樣,一輩子也走不出這裡。
李明宇話說的點到為止,可其實她應該早點察覺到的,她畢竟不是真的十八歲的姑娘,她應該多看看自己,而不是讓楊家佔據她那麼多心力。更不能像小孩子一樣,隨心意做事,家庭人口多了,也像是一個小社會一樣,她作為一個成年人,應該先思考後張嘴,三思而行。
歸根結底,她不管是真十八歲還是假十八歲,與情之一事上,從來都是家人朋友讓著她,而讓她從來想說什麼想做什麼隨心所欲,也從來沒有機會處理過與家人朋友的隔閡矛盾。
以後,她一定要像思考工作事務一樣,思考家庭關係,該說的不該說的,該做的不該做的都應該做到心裡清明才行。
下班後,林笑笑和齊延都走了,楊媛不知不覺晃悠到最後,起身,拿鑰匙鎖門。
卻在食堂門口看到了李明宇?
他今天怎麼下班這麼早,怎麼站到這等她,難不成還想再說她幾句?
李明宇今天來得早,特意在這條必經之路等她,因為就算楊媛不吃飯,直接朝北走回家,這也是最近的一條路。
看她面無表情,他也沒有多說,並肩一塊來到食堂,開啟他飯盒裡邊的冰棒,讓她先吃著,再去到視窗為她打飯去。
還是楊媛忍不住問了,“你今天不想做飯了?”來我們食堂吃飯?好吧,她心裡還有丟丟不高興,確實沒打算去梁家和他一塊吃,他過來,好像也不是不行。
“昨天端午,我沒有回家,明天休息日有時間,我理應回去看望父母,而且聽說我大哥和盛錦同志也是明天的火車到家,於情於理,我都應該回去一趟。所以過來告訴你一聲。”
當然還有句話他沒說,那就是來看看楊媛的心情態度怎麼樣。
她可有可無點頭,還以為李明宇怎麼著都要再說兩句,沒想到半個字也沒有,他轉而說起了別的,“省城有一家以前的老飯店,叫如意樓,那裡每到夏天會賣各種果子味的碎冰沙。”當然如意樓剛建國後公私合營還能營業,前幾年因為一點事關了門。
“一種冰冰涼涼的小吃,比冰棒軟糯一些,我小時候常吃,明天回來,我想辦法為你帶一點嚐嚐。”
如意樓雖然關門,但他知道曾經的甜點廚子家住在哪,那廚子這些年私下還常小賣一些,掙個零用。只是他小時候常吃,倒不是因為多喜歡,而是李正陽喜歡,常常放學後拉著他去買。
後來如意樓關門,他也大了,在外讀書不在家,更是沒再吃過。還是李正陽告訴他甜點廚子家的地址。
李明宇搖搖頭,真是的,這個大哥,這麼多年,性子就沒長大過,在部隊學點本領,回來倒用在偵查甜點廚子身上了,簡直讓人無可奈何。
李明宇是清晨搭列車走的,早上涼快,趕快動身。原以為今天就不見楊媛了,沒想到,一開門,慣來愛睡懶覺的她,竟然起這麼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