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文平送大哥一家回東北,一路上了有了楊文慶陪伴安慰,餘慧好了很多,加上時日一長,看著沒有知覺的孩子,她的眼神也漸漸清明起來,只是仍呆呆的,抱著丫丫不撒手,好像接受丫丫離開的事實後,她的精氣神也跟著走了。
楊文平以前的印象裡,大哥也是說笑愛鬧的人,如今也是沉默寡言,楊文平要是不說話,他們三人坐一塊,能靜默一整天。
回到連隊後,先去見了政治主任,幾位團長,楊文平神色慼慼幫大哥求情解釋,看著兩口子一臉菜色,衣裳空蕩蕩,還抱著夭折的孩子,幾位領導商量後,畢竟念及他們的確事出有因,現在還主動回來了,寬大處理。
最後讓兩口子去南農場義務勞動半年。楊文慶和餘慧沒有一句辯駁,說什麼他們都認,甚至楊文平不求情,直接讓他們西農場,兩人也去,他們現在還沉浸在失去丫丫的難過中,大腦考慮不到這些。
楊文平在那住了兩晚,楊文慶將丫丫的小身體從餘慧懷裡換了出來,趁餘慧睡著,兄弟倆就地取材,釘個木盒子,當棺材,放進去,埋在了後山坡上,楊文慶折個樹枝,插在了小墳塋前。
臨走,楊文平按楊媽的囑咐,給大哥拿錢,卻從包裡翻出丫丫住院的繳費單,一沓零零碎碎。這不是他放的,楊爸楊媽也肯定不可能塞這個包裡,那就是楊媛了。
大概媛媛不想看爸媽那麼累死累活為大哥還錢,哪怕大哥現在沒有能力,媛媛還是希望大哥能記著爸媽對他的好。以後多孝順爸媽。
楊文平給楊文慶錢,他說什麼也不要,說已經拖累了家裡,不想這麼大,沒孝順父母不說,還要反過來讓父母貼補他。
雖然他也知道,父母這些年一直在惦記貼補他。
楊文慶嘴裡苦澀,跟楊文平說,他結婚就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後別再老給他寄錢寄東西,給自個存個錢,以後過一家人口,花錢吃用的地方還多著呢。更別因此讓新過門的弟妹不高興。
“大哥說,現在丫丫已經走了,以後多好的東西,他們也用不了,讓爸媽多顧及自己,他不能回來照顧爸媽,也沒給爸媽零用錢,現在更不能反過來再要爸媽掙的血汗錢……”
聽楊文平的話,老兩口眼角溼潤,更加心疼起遠隔千里的兒子來。
當初他們帶著全部錢去醫院給丫丫看病時,楊媽都讓楊文平拿著錢,後來楊文平給大哥錢,他不要,但他們都心知肚明,大哥夫妻真的是一點錢都沒有了,甚至家裡吃飯都是問題。
臨走,楊文平還是在大哥的枕頭底下,放了一百塊錢,剩下的,刨除當初治病的繳費,路費,飯費,楊文平一股腦放桌子上,跟楊媽交賬。
吃完飯,他去外邊澡堂子好好洗了個澡,夜裡靠在床頭,跟妻子輕言說起這在外的一個月。
蕭書婉靠在他肩膀上,聽得認真,後來也說起楊媛和楊媽的事來,聽得楊文平直擰眉,“這個方信是哪的?怎麼無根無據,胡說八道。”
“你別急啊,方信不過一個外人,他算什麼。”蕭書婉抱著丈夫胳膊,努努嘴,“媽和媛媛現在還不說話呢。”
楊文平捏了捏眉心,這會開始眼皮子打架,“媽真是太著急了,大哥大嫂還沒從喪女的傷心中走出來,現在就一心守著丫丫的墳塋過活,哪有心思多想別的。她這個樣子,別說媛媛,擱我身上,我也不高興。”
楊文平平常是好脾氣,但這個事上,大家都是孩子,也都孝順親近爸媽,憑什麼讓這個孩子給那個騰地方,雖然確實可能等大哥回來,媛媛早嫁人了,房子給大哥住正好,但你現在當爹媽的懷著這樣的心思,讓媛媛心裡多難受。
更別說,大哥現在還不想回來,人家就沒往這考慮,一點想頭都沒有。
“好了,你就別操心那麼多了,爸媽和媛媛你都說不動人家,還是快睡吧,看你這黑眼圈。”蕭書婉把他枕頭放平,看他一臉疲倦,催他快點睡,剛才就說讓他先休息,明天再說吧,他還不願意。
她下床拉滅燈繩,再上來,被被子下男人手臂抱個正著,夫妻倆相擁而眠。
楊文平當兒子,不能說老子的不是,只能找機會,和楊媛談談,但他一個多月沒上班,第二天也沒捨得歇,天不亮就往正邱縣走了,一邊走一邊路上隨機搭車。
這一走,休息日也沒回來,自然也就沒找到和楊媛談話的機會。
老梁的喪事辦完了,其實也沒什麼可辦的,就是在家停一天,找幾個孔武有力的漢子,幫忙抬到城郊,埋在了老梁前妻墳旁邊。
按他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