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已經達成,可以啟程回京了。但她很同情樓湘靈,所以忍不住多問了一句,“你在樓家可還有什麼信得過,又能撐得起樓家家業的人嗎?”
樓湘靈回神沉默了一會兒,神色有些空洞地搖了搖頭:“沒有……我因為身體不好,平日裡不太管事。我爹臨去之前,倒是給過我一份可用之人的名單,但那些人都是他手底下的管事,做不了樓家的主。”
葉夷安了解樓家的情況,聞言並不覺得意外。她想了想道:“你那些族人看起來不太好對付,不過昨晚離開的時候,我已經警告過他們,他們暫時應該不會來煩你。你也可以安心在這裡修養幾日,等解了毒身體好些了再回樓家。若還有什麼其他需要幫忙的,也可以跟我說。”
雖然不怎麼管事,但對自家那群貪婪的族人十分了解的樓湘靈頓時一怔:“他們怎麼可能聽你的?你到底是什麼人?”
想起昨晚親自前來的劉知府,她心中一動,眼神變得驚疑,“你是吳王的人?不,不對,若是吳王的人,你大可直接上門處置了趙傳旭,沒必要隱瞞身份行事……那你,莫非你是太子的人?”
葉夷安有點意外:“你怎麼會這麼想?”
樓湘靈蹙著眉頭咳嗽了兩聲,才眼神複雜地看向她道:“你能請得動劉知府,顯然是來歷不凡。我們樓家是吳王的擁躉,吳王與太子不合,都是眾所周知的事,所以我猜想,是太子殿下不想叫我樓氏繼續為吳王所用,才派了你來揭開我家中這些汙糟事……當然,這也只是我的猜測。”
她雖然因病養在深閨,但卻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人。相反因為整日待在房間裡沒事做,她很喜歡看書,也很喜歡讓人給她講外頭的新鮮事,所以對於當朝局勢和自家與吳王的關係都很清楚。
葉夷安聞言,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挑了下眉問她:“如果我真是太子的人,你會怎麼做?派人把這兩日發生的事告訴吳王,尋求他的庇護嗎?”
這似乎是她目前最好的出路了,但樓湘靈聽完卻想也沒想就搖了頭:“我不會去找吳王。”
這下輪到葉夷安驚訝了:“為什麼?”
外間正在吃早飯的齊景彥也有點意外地停了一下手裡的動作。
“吳王為更好地掌控我爹,曾跟我爹提出要納我為妾。我爹捨不得我,以我體弱為由推脫了。吳王不悅,當場就找藉口打死了我爹身邊一個隨從。又有一次,吳王路過江州在我家暫住,不顧我的貼身婢女已經許了人家,馬上就要出嫁,硬是強要了她……”
樓湘靈說到這,蒼白的臉上透出了幾許與柔弱病美人形象不符的清醒和冷冽來,“這樣一個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性情剛愎殘暴的人,我若是孤身一人帶著整個樓家前去投靠,與羊入虎口何異?”
葉夷安對吳王有所瞭解,但不多,聞言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既然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你們為什麼還要替他賣命?”
“因為吳王的母家安家與我家祖上有親,他的外祖父還曾對我祖父有恩。”樓湘靈面露苦笑,“我們樓家只是一介商戶,如何能拒絕得了堂堂親王的所謂看重?其實我也曾不止一次地勸過我爹另謀出路,可這麼多年下來,我們樓家與吳王府早已裹挾得太深,這個時候再想抽身,談何容易……”
這些話讓葉夷安一下回了神。她心思微動地看著樓湘靈,意味不明地打斷道:“與人相處,最忌交淺言深,姑娘跟我說這些,是不是太不把我當外人了?你就不怕我是什麼歹人,轉頭將這番話告知吳王?”
樓湘靈一下頓住了,片刻,她抬目對上了葉夷安的視線:“你若真想害我,昨晚到現在,有的是機會,又何必在昨晚那樣的情況下護我離開樓府,還給我請大夫。所以,我信你不是歹人,也不會去向吳王告密。何況我身上唯一值得圖謀的東西,也就是樓家名下的那些產業,你若是想要這個,我可以直接雙手奉上,不需要你另費心思,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最後那句話讓葉夷安有些驚訝,但她面上卻是不動聲色:“什麼條件?”
想起族人們豺狼般的眼神和自己這副不知能活到什麼時候,又對生意上的事一竅不通的殘軀,樓湘靈沉默半晌,終是孤注一擲般撐起身體,鄭重地向葉夷安行了個禮:“我想求姑娘將我引薦給太子殿下。若太子殿下願納我入東宮,我願將樓家全部家產作為陪嫁,獻給殿下。”
這話太出乎意料,葉夷安整個人都呆了一下,外頭的齊景彥也是一個猝不及防,一口粥噴了出來:“噗——”
他是萬萬沒想到,自己這趟江州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