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鐘後,馬車在一家名為“迎八方”的客棧門口停了下來。
葉夷安和齊景彥先後下了馬車,在小二熱情的招呼中邁進了客棧大門。
這家客棧不算大,但也不算小,一樓的大堂裡整齊地擺放著七八套方桌長椅,看起來很整潔。因這會兒還沒到飯點,大堂裡客人不多,只坐了兩個風塵僕僕,看起來像是過路客商的中年漢子。
他們正一邊吃菜一邊閒聊。
“真是世事無常啊,那樣一個精明厲害的人物,竟然說沒就沒了。”
“是啊,真是想不到。半個月前我在江州的聚歡樓談生意的時候,還見過那樓老爺子一面。當時他紅光滿面,說話中氣十足,身子骨看起來比年輕人還硬朗,怎麼會說病逝就病逝了呢……”
不經意闖入耳中的“江州”和“樓老爺子”這兩個詞,讓剛被小二帶著走到櫃檯前,正準備跟掌櫃要三間客房的齊景彥整個人都愣了一下。
他身邊的葉夷安也一下停住腳步,眼神驚異地看向他,低聲說了句:“他們口中的樓老爺子,不會這麼巧,正好就是我們要找的那位樓家家主吧?”
齊景彥跟她對視了一眼,心裡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他眉頭微皺地轉過身,走到那三人面前問道:“不好意思,兩位大哥,請問你們說的這位樓老爺子,可是江南首富樓家的家主樓海生?”
兩個中年漢子性格豪爽,被打斷了聊天也不惱,齊齊看向他說:“是啊,就是他,怎麼小兄弟你認識樓老爺子嗎?”
齊景彥頓時心下一沉,原著裡樓老爺子死得可沒這麼早。
“我家與樓家有親,我們兄弟倆此番就是去樓家探親的。”說話的是跟著走過來的葉夷安,“可我剛才好像聽見你們說,樓老爺子出事了?”
倆中年漢子一聽這話,頓時面露同情。其中年紀大些的那個說:“那你們是來晚了,樓老爺子三天前在家中病逝了,我們兄弟倆離開江州的時候正好路過樓家,親眼看見他家門口已經掛上了白幡。”
齊景彥回神露出焦急之色:“那兩位大哥,你們可知樓老爺子得的是什麼病,具體是怎麼死的?”
倆中年漢子齊齊搖頭:“這我們就不知道了。”
葉夷安也問:“那如今的樓家是誰在理事,這個你們可曾聽說?”
年長些的那個中年漢子說:“這個我知道,是樓家那個贅婿,趙傳旭。聽說樓老爺子去世後,樓家宗族裡有人想欺負樓夫人和樓姑娘兩個弱質女流,是這位趙公子站出來穩住了動盪的局面,平息了樓家內部的矛盾,擔起了樓家這個大擔子。所以沒有意外的話,他應該就是樓家下一任家主了。”
葉夷安頓時面露驚詫:“可他姓趙不姓樓啊,就算入贅進了樓家,可終究是個外姓之人,樓家那些族人竟然肯聽他的?”
“這事兒我們哥倆也納悶呢,臨走的時候跟人打探了一下才知道里頭的緣由。”接話的是年輕些的漢子。他顯然是個八卦愛好者,說起這些事兒頓時就來勁了,手裡的筷子都放了下來,“原來那位趙公子不是普通的贅婿,他是樓老爺子的義子,從小就養在樓家,被樓老爺子悉心栽培長大。聽說他深得樓老爺子的真傳,在經商一事上極有天分,且為人豪爽仗義,交友甚廣,還頗得京城裡那位吳王殿下的看重。那吳王殿下可是皇帝老爺的親兒子,俗話說不看僧面看佛面,有這麼尊大佛在趙公子背後站著,誰敢真的咬住他不放啊!”
“而且聽說樓老爺子病重那陣子,都是這位趙公子衣不解帶地守在在他老人家的床邊伺候。為了給樓老爺子治病,他甚至聽信方士的話,親自割下自己的心頭肉給樓老爺子入藥,還險些因此喪命……這般忠孝,怕是連親生的兒女都做不到,所以樓家那些族人心裡再不滿,也只敢小小鬧一下,畢竟人家又有靠山又佔著大義呢!”
“原來是這樣……”
這倆中年漢子知道的也就是這些了,齊景彥和葉夷安又問了幾句,見問不出別的了,就謝過他們離開了。
正好這個時候,高石武停好馬車回來了。見齊景彥和葉夷安不但沒上樓休息,還神色凝重地往外走,他愣了一下,連忙跑上來問道:“怎麼了公子?”
齊景彥沒有馬上回答,對一旁還在熱情地看著他們的小二表達了一下暫不住店了的歉意後,才帶著他走出客棧,低聲說道:“出了點變故,我們得馬上趕往江州。去駕馬車順便通知一下魯山他們幾個,接下來這點路我們就不休息了,讓他們也做好準備。”
高石武驚愕卻也沒問什麼,只馬上領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