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氏這話讓樓湘靈徹底呆住了。
她愣愣地看著烏雲密佈,不見星月的天空,忽然有種靈魂都被呼嘯而過的寒風穿透了的感覺。
什麼叫,“真的要對她下手”?
這話……這話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趙傳旭不知道有人在偷聽,聞言他沉默了一下,語氣從剛才的饜足和志得意滿,變成了一種近乎冷酷的淡然:“現在不知道,不代表她永遠都不會知道。”
顧氏躊躇了一下:“那……那我們可以把她遠遠送走,永遠不給她知道的機會。”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就算把她遠遠送走,也難保不會出什麼意外。”男人用溫和的聲音,說著殘忍無情的話,“樓湘靈畢竟是老爺子唯一的骨肉,哪怕她平日裡並不管事,可只要她活著一日,我就一日沒法成為這樓家真正的主人。芸姐,我受夠這種受制於人,仰人鼻息的日子了,好不容易走到如今這一步,我不能,也不想冒這個險。所以,樓湘靈必須死,她若不死,我難以心安。”
這些話對樓湘靈來說,無異於萬箭穿心。
她難以置信地瞪著眼睛,渾身顫抖,心口劇痛,幾乎就要承受不住打擊暈厥過去。
就在這時,身後一直扶著她的黑衣姑娘突然拍拍她的後背,低聲說了句:“別怕,他這是在想屁吃。有我在,他再也別想傷你分毫。”
簡單卻莫名有力的話讓樓湘靈神智一清,勉強緩過了那口氣。
這時,底下的顧氏在沉默半晌後,再次開了口:“我知道你不容易,這些年你為了我,承受了太多太多……說到底,是我拖累了你,若是當年我能守住自己的心,不與你往來,也許這些年,你就不會過得這麼辛苦……”
“又說傻話。”趙傳旭打斷她的話,聲音裡的冷意散去,重新變得溫柔似水,“當年是我死乞白賴非要纏著你,你是太過心善,才會縱了我。我說過的,遇見你,愛上你,是我一生之幸。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別說只是在老爺子和樓湘靈面前伏低做小,便是要我去闖黃泉碧落,我也甘之如飴。何況我做這些事,也不全是因為你,我也是為了實現自己的理想和抱負。鴻鵠怎能屈於燕雀之下?早晚有一日,我會帶你飛到更高更遠的地方,讓你盡享天下榮華。”
樓湘靈:“……”
所以他和顧氏之間,竟然不是顧氏以大欺小引誘的他,而是他主動糾纏的顧氏……
為什麼?顧氏比他大了整整二十歲啊!!!
樓湘靈無法接受這荒誕得像是笑話一樣的事實,差點又暈過去。結果這時,身後那黑衣姑娘突然低嗤了一句:“狗東西居然敢自比鴻鵠,鴻鵠聽了怕是都得跳湖以示清白。”
正悲痛憤怒得直流眼淚,卻被這話聽得哽了一下,然後就再次緩過了這口氣的樓湘靈:“……”
可不是!
這個忘恩負義,喪盡天良的王八蛋!別說是鴻鵠,就是鄉間的麻雀都比他強一百倍!
憤怒像是熊熊的火焰,一下壓倒了滿腔的傷心和痛苦,樓湘靈死死地盯著下方那張大床,恨不能直接跳下去一人一刀宰了這對姦夫淫婦!
大床上的兩人毫無知覺,還在說話。
顧氏大概是被趙傳旭這番表白感動了,原本還有些猶豫的聲音,終是變成了一聲柔軟的嘆息:“你這小冤家,簡直就是我命中的劫數……罷了,既然避不開,那我也認了,大不了來日地獄黃泉,我陪你一道入;死後的罪孽惡債,我陪你一道背。”
趙傳旭滿意地笑了起來:“好,最多再有兩天,就再也沒人能妨礙我們在一起了。到時候我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伴隨著他低啞的笑聲,顧氏突然發出一聲嬌呼:“哎呀,你怎麼又來!”
趙傳旭壞笑:“芸姐不喜歡?那我可就走了。”
顧氏嗔他:“你先等等,我還有事要問你。就,老爺子剛去,若是靈兒也緊跟著去了,吳王那邊會不會起疑?萬一他派人來查……”
趙傳旭不甚在意地說:“放心,那就是個蠢貨,好騙的很。就算真的哪日被他發現了什麼異常,那也不要緊,自會有其他人護著你我。”
顧氏的聲音裡染上了好奇:“你說的這個其他人到底是誰呢?一直聽你提起,你卻總是不肯對我明說。”
“不是我不想告訴你,是那位現在還不想現於人前,所以特地叮囑了我,不可把他的身份告訴其他人。”趙傳旭顯然不想多聊這個話題,說完就堵住顧氏的唇,再次和她交纏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