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景彥很意外,但要說驚喜,那就沒有了,他現在只覺得驚嚇。
尤其是意識到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之後,他更是臉色一變,趕緊翻身鬆開了她:“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葉夷安被他撞得五臟六腑都在疼,但她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忍不住咳嗽了兩聲,臉上掛著笑容道:“我沒事,我們行伍之人皮糙肉厚,耐摔……”
“別貧,”齊景彥卻不等她說完就語氣難得嚴肅地忍著頭暈,從地上爬了起來,“快活動一下身體,看看都傷到哪了。”
他再怎麼瘦弱也是個男人,個子比她高,體重比她重,又是從快速行駛的馬車裡撲出來,帶著巨大的衝擊力,就這種情況,她居然敢直接衝上來用自己的身體給他當肉墊,真是不要命了!
齊景彥越想越覺得心驚,顧不得多問其他,也顧不得自己還傷著,趕緊伸出手,小心地扶起了她:“怎麼樣?有沒有覺得胸口疼得喘不上氣,或者四肢、關節之類的地方動不了?”
葉夷安這時已經緩過來一些,見他這樣緊張,她眨眨眼,臉上的笑容忍不住擴大了些:“殿下是在擔心我嗎?”
沒想到她還有心情開玩笑的齊景彥:“……你先回答我的話。”
見他眉頭緊皺,滿眼不贊同地看著自己,像是在看一個調皮搗蛋的孩子,葉夷安忍不住又笑了一聲,然後才乖乖活動了一下四肢,又按了按自己的胸腹部說:“有點疼,但能忍,應該沒傷到骨頭。”
齊景彥這才鬆了口氣,他剛想說那就好,餘光卻突然瞥見了她鮮血淋漓的手背。
“???”他心下一緊,下意識抓起了她的手腕,“你這手怎麼傷成這樣!”
葉夷安一愣,看了看他握在自己手腕間的修長手指,又看了看那幾乎橫跨了自己整個手背的猙獰擦傷,心情越發愉悅地說:“估計是剛才摔在地上的時候擦傷的,沒事,一點皮肉傷,過幾日就好了。”
她不是鋼筋鐵骨,傷成這樣當然會疼,不過這點疼痛對從小刻苦練武,長大後又經常在戰場上受傷的她來說,太過微不足道,所以她自己完全沒放在心上。
可齊景彥卻只覺得觸目驚心。
還有點說不上來的生氣。
他眉頭緊皺地抿著唇,沒有再說話,只是默不作聲地掏出隨身攜帶的帕子,簡單地給她包了一下傷口,免得她再蹭到。
葉夷安敏銳地察覺到了他情緒上的變化。她有點意外地問他:“殿下怎麼了?”
化險為夷,虛驚一場,不是應該高興嗎?
齊景彥這會兒不太想說話,但礙於良好的教養又不好不答,便還是在沉默片刻後,悶聲說了句:“我沒事。”
他這聲音聽起來可不像是沒事,葉夷安挑了下眉,想說什麼,比她慢了幾步的魯山幾人趕到了:“殿下!殿下您沒事吧?!”
“沒事。”齊景彥看見他們,先是心下一鬆,然後就快速說道,“倒是老高,他被人圍攻了,對方人多,你們幾個快過去幫他一把。”
“是!”魯山是個長得非常壯實的黑臉青年,聞言他立即轉頭點了兩個人,“你們倆留下保護殿下,其他人隨我來!”
“都去吧,你們殿下有我保護呢。”好不容易有單獨跟他相處的機會,葉夷安可不願意有人打擾,聞言立即衝魯山幾人笑道,“放心,我以我的項上人頭做擔保,絕不會讓你們殿下出事的。”
魯山幾人都知道她的身份,聞言遲疑地看向了齊景彥。
齊景彥:“……去吧。”
救人要緊。
“是!那就有勞葉姑娘了!”魯山說完,馬上帶著其他人支援高石武去了。
葉夷安等他們離開之後,才又看向齊景彥,重新撿起了之前的話題:“殿下好像有些不開心?為什麼?不會是因為我的不請自來,讓你覺得討厭了吧?哎呀,應該不會吧,我可是剛剛救了殿下呢!”
齊景彥是個情緒內斂,不太喜歡把自己的內心剖析給別人看的人。但葉夷安性格直率,不喜歡藏著掖著,有問題是一定要說出來問明白的。
聽著她輕快含笑,還有些逗哄之意的追問,齊景彥莫名有種自己是要是不回答,會顯得很矯情的窘迫感。
“……”他無奈之餘,終於還是開了口,“我沒有不開心,我只是在想,你傷成這樣,不疼嗎?”
沒想到他的關注點竟然是這個的葉夷安一愣,低頭看了看受傷的手背:“疼當然是疼的,但這樣的小傷對我來說不算什麼,我早都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