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從璧,陳凡回到房中,荀子剛剛看完小小的課業,見他返回,“要入宮面見趙王了?”
陳凡點頭,“已經傳來訊息了。”
“可要我陪同?我雖然老朽了,但趙王還是要念我幾分薄面的。”
陳凡笑了笑,“不必麻煩先生了,趙國君臣並非不識大勢之輩。即便要與秦國為敵,卻也不是今日,更不會想著為難我。”
“趙王舊傷復發了!”荀子卻突然道。
陳凡一愣,“舊傷復發?”
據他所知,趙王趙何乃一品巔峰武夫,再加上貴為一國之君,資源充沛,竟然還會帶著無法根治的舊傷?而且能被荀子特意提起,這傷恐怕沒那麼簡單,莫非趙王命不久矣?
“行事陰狠,德行有虧,必有災殃。”荀子嘆了口氣,“不過,他這王其實做的還不錯,雖不如其父,但也還算賢明。”
陳凡若有所思,一箇舊傷復發,隨時可能丟掉性命的君王,的確需要注意了,因為這種時候,一般都是君王最為敏感的時期,也是最危險的時候。
不過,陳凡很快又反應過來,真正該擔心的不是他,而是趙國的朝臣。趙王即便果真命不久矣,該考慮的也是怎麼樣將王位傳承到自己挑選的人手中,而不是在此時挑起與大秦的戰爭,一旦國家陷入內憂外患才是最危險的時候。
“多謝先生提醒,不過先生還是不必陪我進宮了。”他不願給荀子添麻煩了,荀子如今已經算是退隱了,現在所求不過是安穩終老,何必再為了他趟這趟渾水。
荀子點了點頭,“也罷,這世間之事,終究還是要歸你們年輕人的,我們這些老朽早就該退場了。”
荀子見陳凡信心十足,便知道這小子已經胸有成竹,想要應付趙國君臣並不困難,所以他也不再擔憂。
“小小的開蒙已經完成,她是一個聰慧的丫頭,日後除了修行,學業方面也不要鬆懈,放棄了就太過可惜了。”
陳凡一愣,連連點頭,他倒是聽出了一些苗頭,莫非那丫頭在做學問方面竟然也有超出常人的天賦?
若是以前,陳凡自然不會把這種天賦當做一回事,但他見識過荀子的神奇手段之後,便再也不敢小瞧了,切不可小覷天下英雄。
“你既然願意讓她叫我一聲老師,那她也算是我的弟子,老朽自然不會敝帚自珍。”荀子看向坐在一旁仍在看書的小小,臉上帶起笑意。
“可小小是女孩子……”如此世道,可很少有人願意選一女子當弟子。
荀子瞥了陳凡一眼,“那你為何讓這丫頭做你真傳弟子?承你衣缽?莫非你覺得老朽連你也不如?其實在我看來,男女都是一樣的,若非現實不允許,我並不介意將我這一身學識傳於女子,但我始終相信,當今是當今,未來是未來,未來之變,誰能預料?或許未來有一日,女子也能走出家門,像男子一般建立自己的功業。”
陳凡聞言愈發佩服,“先生不愧智者之名。”
荀子卻是根本不吃這一套,“既然收了弟子,便要多上心,你另一個弟子,你便沒怎麼管過吧?為師作長,豈能如此敷衍?”
陳凡無奈,劉壽那孩子,他是真沒辦法啊,他自己並不修武道,便是想教也沒法教,他唯一能夠做的,便是在其為人處事方面多下些功夫,希望別長歪了。
但他偏偏還沒辦法反駁,畢竟他這個老師的確做得不夠合格。
“小子受教了!”陳凡有些赧然。
“還有你小子自己,你雖在大秦爵至少上造,但萬不可被那高官厚祿所束縛,你不是一個能輕易被束縛的人,也只有那樣的你才是真正的你,多去天下走走看看,看看這大好山河,看看天下黎庶,你所求的道未必遠在天邊……”荀子語重心長。
陳凡驀然沉默,因為他發現荀子這般事無鉅細,諄諄教誨,就好像是在交代後事一般。
他看著面前明顯更加蒼老的老人,驀然覺得鼻子有些發酸。
“先生,我粗通外丹之道,或許仙丹沒辦法,但延壽之藥,或可一試,只需給我一些時間,蒐集一些材料……”
他還未說完,荀子笑著搖了搖頭,“你能說此話,老夫心裡便已經很高興了,如食仙丹神藥。不過,老夫並非煉氣士,所求也並非長生不死,既然大限將至,何必戀棧不去?人間美則美矣,死亡又何嘗不是新的旅途?”
“我也曾有貪生之舉,但我之貪生並非懼死也!你呀,也要記住,長生可求,但不要因為長生而迷失了心智,心有大道,長生自至,切莫本